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月上木梢头 作者:岂有 文案 生且高歌,去亦悲苦,世有万花,目断朝华。 没有不得不报的家仇,没有无爱可解的遗恨。 有才的江湖人士,有德的庭中女子,始于一个人施展抱负的谋划,终于一双人同归于野的期望。 ··· 嗯···以上都是胡扯。本文轻松,作者文案废。 贴段对话: “木姑娘,分药材,捣药,熬药;或是抄写医书,你可以选一个。”“····我一定要选吗?”“呵,我的侍从在给你搭秋千。你说呢?”“·····我选第一个。”“嗯。那就跟着来书房吧。”“书房?”分个药材是要在书房的吗? 到了书房,公子尧指着一本医书,极其自然地说:“先抄书吧。感兴趣的留在后面,免得影响质量。”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子尧(月尧光)、木向融 ┃ 配角:商狸、凤归庭 ┃ 其它:很多 ================== ☆、楔子   三月微凉,桃花已开。红红粉粉,深深浅浅,绚烂迷人。似水晕开的胭脂粉色,如血点染的斑斑赤红,若霞光染就的云锦铺向大地。又有片片飞花飘落,旋转若舞,间杂着婉转的鸟鸣,空气中融着花香,沁人心脾。林中设着一副木质桌椅,此刻桌上摆着一盘棋和一套茶具,三位青年围坐桌旁。下棋的二人一个着紫衣,一个着绛袍。旁边白衫的公子倒完茶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时不时瞄一眼棋盘。   长久的静谧,绛袍青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今儿个居然没有嫌弃你的品味!”边说边打量着对面那人绣着银线的紫衣,镶满宝石的金冠,金缕串珠的玉佩,还有手边玉骨丝面的折扇,更甚者,桌上这人拿来的棋具和茶具居然是玉制的,真是有够招摇,“说真的,你是不是在靴子里也塞了银票。”紫衣青年也不恼,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方才开口:“爷没那么俗!”“呵”绛袍青年刚要出声,微凉的声音就已响起“换一下语序更适合你,”白衫公子抿了口茶,“那么没爷俗!”···紫衣青年瞬间被噎得没了声,在对面人毫不掩饰的笑意中一脸愁苦地用手揉了揉额角。   半晌,两人正全神贯注的陷入棋局。微风携着花瓣飘忽着落在桌上,白衫公子悠悠地放下茶杯:“你输了。”绛袍青年一脸愤慨地抬头:“观棋不语真君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白衫公子冷着脸捏一颗棋子落下,又道:“你输了。”绛袍青年低头一看,好吧,这回真的输了!见此,紫衣青年微笑:“看开点。迟早也是输。”绛袍青年收棋子的手一顿,“至少让我略尽薄力。万一晚的那一步是转机呢?”他的声音认真带着黯然,“这回,该要回去了。”不是可能,不是应该,是真的,要回去了。   “嗤!赢又如何!”白衫公子冷着脸站起身来转身离去。紫衣青年立刻起身轻轻拍拍对面人的肩膀,跟着离去。   美丽的桃林里,一身绛袍的青年静静地坐着,任由绯红的落瓣划过衣襟。   这是一座孤峰,后路已断,或赢或死。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向上攀爬,粉身碎骨或是全身而退,到了最后都是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练笔,风格正在摸索,多多包涵。文章完成过程中,因为电脑的故障还丢失过。发到网上也算是一种储存方式吧。谢谢每一个耐心读下去的朋友,谢谢当初坚持填坑的自己。以上。 ☆、第一章 入画   京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辆马车穿街而过,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一身便衣的侍从跳下车,抬头望去,“钱来客栈”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镶在红木的匾上,角落里是同样金光闪闪的特殊印记。果然是那个人的风格,侍从想着,回身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修长的身影优雅地踏下马车。穿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衫,头戴白玉簪,腰间挂着环佩,气质出尘,超然物外。举手投足透着优雅淡然之气,风骨绝佳,与同样精致的面孔相得益彰,眉如羽玉,眸若清潭,凤眼微闭,眼角生着泪痣,流转间就是风花雪月。肤白皙而如瓷,唇微薄而色淡,长身玉立,天质自然。他顿了顿,举步跨了进去,径直上楼,侍从吩咐了掌柜几句也跟了上去。   楼上的雅间倒是别致精巧,来人冰冷的神色略有缓和,三两步间将室内的陈设尽收眼底,屏风、香炉、木塌,看来那人还有点儿脑子。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又踱至窗前。   雅间向南开着几扇窗。窗外有一汪清澈的池塘,波光粼粼,微风乍起,水气四溢,清新无度。塘边有几棵垂柳,绿上枝头,舒展的树枝随风摇摆,此刻,有个人儿正舒服地躺在树下的草地上,拿着一本书。远远望去,似乎是个穿着月白缎裳的女子。   六、五、四、····他默念,三、二、一。啪!女子手里的书盖在了脸上,一只手垂了下去。呵,睡着了?他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细长的手指搁在窗棂上一下下扣击。身后,饭肴已摆上了桌。就在他失去兴趣欲要转身之际,窗外忽然有了转机。   只见一个人影旋风般靠近树下,伴随着稍带粗犷的声音:“小姐!你又甩开我!”   以他优秀的目力来看,那是个身材强壮、皮肤略黑的,丫鬟。她口中的小姐慢吞吞的拿开脸上的书,坐起来,盘腿,然后无比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本就松散的发髻上悬着一根木簪,在窗边人热切的目光中终于滑下来,乌黑的发丝散在空中。“哎,立夏?!怎么这么快。”她呢喃一句,随后眨眨眼睛,陡然拔高了声调“立夏,我跟你说,下次找我之前绕着府里走十圈!不准跑,要走。知道吗。”“小姐,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咳咳!你最近又去哪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女子站起身扶着她的胳膊拍着裙裾问。那丫鬟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发,“管家说为了润小姐而细无声,全府都要学习书,书,···书什么来着,额,就那什么书。我前几天刚学到些,怎么样小姐?你有没有感受到读书的热情?”立夏丫鬟热切的看着她家小姐,瞪着亮晶晶的眼睛。   “这还真是···好得很!”管家最近闲着没事做?她无奈地笑笑,走到池塘边上,转了转灵动的双眸,转而怒道:“立夏!你看那尾鱼,就是打转的那条。”“小姐,鱼怎么了?···挺漂亮的,还很活泼。”“不对。”女子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再想!”   “这,难道是特别聪明?”瞄着自家小姐严肃的脸,立夏又试探性的说了几个词:“可爱?善良?···威猛?··小姐,要不我明天再回答你吧。”   “谁让你说这个了。···一条鱼居然活得比我还自由比我还滋润!简直羡煞我也!快!把它捉上来,我要炖了它!不,还是红烧好了。放锅里之前就先把它关在缸子里。哎,立夏,你还站着干嘛?快去快去!”趁着她捉鱼的功夫完全可以再跑一次,女子有些激动地想。   “公子,菜要凉了。”   “恩”窗边的人敛起嘴边的笑意,转身走到桌边,走几步,坐下,又起身换了个位子,嗯不错,视野宽阔,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吩咐厨下再做条鱼端上来,”顿了顿,他又在侍从询问的眼光中举筷指向窗外,“就用那个池子里的。转圈的白里带金的那条。”   侍从默默地转身,纳闷地去了。   这日夜晚,月上梢头,城中一座气派的宅邸外,两个黑影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走着,仔细听来还有细细碎碎对话的声音,“····哼!回去我要吃全鱼宴。”“小姐,太晚了厨房没人。而且你已经吃了三盘了。”“三盘?!我恨不得吃十盘!”“小姐,你是点了十盘。剩下七盘在我肚子里。”“哼。”“小姐,既然你那么惦记那鱼,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当然是因为你打不过人家。“当然是因为我宽容大度,善良纯洁。哎,这是谁家院墙,墙砖上贴了金吗?晃得人眼疼。”“似乎是新搬来的。小姐,这边。”   两人又轻手轻脚地走了一阵,在一道墙外停了下来。瘦小的那个熟门熟路地攀上墙头,然后,僵住了。“臭丫头!这么晚才回来,还翻墙?!端庄优雅就不说了,你看你翻墙那怂样!真是给老子丢脸!”粗大的嗓门在夜幕中惊起鸟儿一片。“爹,”墙头上的人讪笑着跳下来,“丢掉了还可以捡回来的嘛。”“哼!我就等着你明天给我捡回来。墙外的那个,还不给我滚进来!”   与此同时,幽静的雅苑内,侍从静静地站在门边,抬头望了望月色,“公子,该歇息了。”   “恩”白衣男子懒懒地翻了一页。   “公子,明天的晚宴去吗?”“嗯。”“公子,怎么突然要去呢?”“不想去又不得不去的理由有很多,怎么,你想听我一个个说给你听?”手指摩挲着书页,他漫不经心扫了几眼,淡淡地吩咐“出去。”“是。”侍从握了握拳低头退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关于外貌的描写实属夸张,自己都读不下第二遍了。另外,一切称呼、礼节、官署、服饰之类的都经不起考据。都是作者脑补嗒! ☆、第二章 夜宴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歌舞升平。皇宫的大殿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金色的酒杯里跳跃着点点光芒,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到宴的大臣们热切地交谈着。皇帝独坐殿前,微笑着欣赏歌舞,眼眸淡淡地扫一眼右边无人的几案,摆了摆手:“今日之宴,是庆我朝安定,人才辈出。借此吉日,宴凤国栋梁,以佑天下!大家随兴,勿要拘谨。”说着,扫视了一圈,问道:“众位卿家都到齐了吗?”一旁的贴身总管正要回话。   一个身材魁梧,方正刚直的大臣站起来,行礼道。“回皇上,襄阳王还未到。”这···群臣看着他,窃窃私语。与之相比,前几桌的看上去倒是淡定得很。   “啧啧,这人倒是忠正,可惜了!”一身银丝蓝袍的青年端着酒杯,深沉如墨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榆木一个,尚不足惜!”同桌的白衣青年轻嗤,一手托腮,一手轻摇茶杯。“真是,论言辞永远比不过你!”紫衣青年讪讪地摸摸鼻子,其实他本来想说毒舌,然而代价不小,这种场合,失了风度有损颜面。“你可以。”“怎···咳、咳、唔···”紫衣青年突然失语,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抚着脖子。“毒舌。”白衣公子淡定地抿着酒,“你有半个时辰体验这种优越感。”茶倒是不错,不过,没来的人可不止那一个。   “哦?”座上的皇帝缓缓开口,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骠骑将军,那依你看,朕要等多久才合适?”“只需···”   “襄阳王到——!”小太监急急的跑来通报。随后,身穿墨色锦袍,高大威猛面色冷硬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臣路上有事耽搁了一阵故而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哦?”皇帝盯着他,眸中意味不明,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无碍。爱卿来了就好。来人!开宴吧!”   这就是暂时不追究了。丝竹声重新响起,舞姬们跟随着轻柔的音乐摆动着身姿。飞花,踏雪,···舞蹈的样式换了一批又一批。酒到酣时,欢声笑语,一片和乐。   “失礼失礼。让让让让。”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边闪了进来,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向座位摸去。“啊!疼疼疼!”女子委屈地摸摸脑袋,清澈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盯着罪魁祸首。“看着我也没用!还不快来坐好。这也敢迟到,真是胡闹!”中年美妇无奈地斥到,身旁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娘,我错了。”女子在案前坐好,讨好地挽着妇人的手臂,“什么情况?爹生气了吗?”中年男子立刻瞪了过来,女子打个哆嗦,老实地坐了回去。默默欣赏歌舞。   一曲罢,舞女退去,还没来得及调整视线,对面的风景就撞进了眼眸里。真真是极好的相貌,仙人般的翩翩公子。旁边那个蓝衫的也是慵懒中带着妖魅的长相。不过,上天真是顶顶公平的,看那个人头上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身上绣银线滚金边的衣衫,她无语地想着,这人的审美观真是空前绝后。另一个嘛,貌似眼光有问题,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无视着一个活宝库。啊,夜明珠!她的眼睛忽然一亮,热切地望着挪不开眼。   对面的蓝衫青年仿佛感觉到什么,头皮发麻的抬眼,正好对上来自对面的目光,满满的垂涎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咳咳。”他以肘推了推旁边的人,笑得春风得意“魅力太大真是麻烦。”“恩?”白衣公子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眼对面,凤眼微眯,“如果你在说对面那个,她该去看大夫了。”呵,眼神居然如此不好。“嫉妒就直说。我不介意。”“嫉妒?你的酒是灌进脑子里了吗?”   宴会继续进行着,蓝衣青年在冰火两重天的诡异气氛中终于熬到了最后。对于大臣们来说,收获倒是不小,比如白衣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尧,同行的是富甲天下的商家家主商狸,二人一个才高一个智绝,声闻天下;再比如皇上的掌上明珠瑶夷公主似是十分倾慕俊逸出尘清雅绝伦的公子尧,皇上有意招为驸马;还比如朝中各派纷纷示好二人,而魅力无边的商家主全程围着冷淡如莲的公子尧,时而微笑时而细语···再有的,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不过,对于难得“乖巧”的延陵王家的小霸王木向融来说,她只看到了一件事,夜明珠。再加个词语表表心情,大概是:啊!好大好闪的夜明珠!简直美得惊天动地!因此,她难得的维持着百分百的热情欣赏着它撑到了宴会结束。   被她盯着的商狸心里发颤,盯了一个晚上,再荡漾的心情也磨没了。看着随着人流不断缩减的距离,他就觉得头皮一紧:“尧,这姑娘好生奇怪!你帮我顶顶!顺便问问她到底在看什么?”说着放慢脚步就想往公子尧身后缩。“躲什么。你不是魅力无边?让她看好了。”公子尧停下脚步,一脸冷淡,“反正看不穿,毕竟你的脸皮够厚!”   这叫什么话。商狸幽怨地看他一眼,揉了揉额角,决定弄清楚困扰一晚的问题,于是他摆着笑脸走过去道:“郡主盯着在下许久,可看出了不妥之处?”姑娘你的眼神就像狗看到了肉骨头,狮子看到了一坨肉,太惊悚,亏得王爷王妃先行备车去了,否则被误会的还可能是他!木向融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答道:“并未。我···嗯,小女只是看到了喜欢之物。若有唐突,还请谅解。”“郡主直率,在下岂有责怪之理。不过···在下想知道是何物吸引郡主,郡主可否解答?”直接说明白也好一绝后患。“嗯,不如我描述一二你来猜猜看?”直接说好像有点过分,木向融心想。“可以。”听一听对自己的赞美也不错。   于是木向融毫不犹豫地赞叹:“好美!”“···”商狸的笑脸僵了僵:“郡主你可以换个词的。比如···俊朗?”   俊朗?木向融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内心升起几丝同情,这人不仅审美有问题,脑子···可能也不太好使:“俊朗怎么能形容得出那种感觉。”商狸点点头,恩没错,俊朗这个词太单薄不足以说明他的魅力。   “嗯我想想···圆润有光泽?”商狸的脸微微发黑,“饱满有质感?”他的脸又黑了一层。“啊我知道了。是光彩照人!”“郡主,”商狸实在忍不住要扶额了,现在的女子表露心意都这么···奇特的吗?“你确定你在赞美而不是讽刺我?”“哎?我什么时候说我在描述你了?公子你大概是猜错了。”木向融瞪大眼睛。   “什么?”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商狸偏头望向公子尧,被冷冷的目光刺得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圆润?算了吧。   “我是说你身上的夜明珠!”木向融笑着道。“所以你盯着我看了一个晚上,其实是在看一颗珠子。”“不是盯着你!是盯着珠子!”“好吧。珠子。”这真是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误会。“可以让我摸摸吗?”木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当然··不可以!”“可以,随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阴側側一个清冷中带着笑意。商狸偏头对上那人凉凉的眼神,败下阵来:“好吧。你摸吧。”   木向融笑眯眯的伸出手,“对了,你可有爱洁之癖?”“没有。”“那就好。”木向融拿着夜明珠,满是喜悦地细细看了看,不错,比家里的那几颗成色好上许多。延陵王府的小郡主就喜欢夜里发亮的东西,然王府也没有财大气粗到收集各种珍宝的地步,因而见到这个她既好奇又惊喜。   “真好。”她看了一会儿满足地将珠子还回去,在自家爹娘的呼唤声中行礼道别,“多谢公子,小女告辞”。“郡主慢走。”   “这姑娘好生·····奇特。”出了宫门,商狸一脸古怪地做了总结。公子尧眼波微转,并未接话。既是木家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引用了一首词中的两句,勿怪。 ☆、第三章 相识   饶是公子尧这般淡定的人,也没有料到,重逢或者说初会,会来得这般,意外。说是来势汹汹,惊心动魄也不为过。   来势汹汹,是对公子尧来说的。事实上,他正安静的坐在揽珍阁的厢房里喝茶,顺便等等人。窗外鸟语花香,一片安宁。结果,“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上门,冲过来蹲在他身旁,桌上的茶具摇晃着转了个圈又落回来。他端着茶杯的手僵了僵,移出视线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木向融小心地蹲着,对上视线的一刹那,惊慌不定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公子尧挑挑眉,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轻微的响声。木姑娘尴尬地低头捂脸。   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紧张的抬头,双手合十,比着口型,拜托拜托。   紧接着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带着一群家丁出现在门外,男子看到气质相貌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倍的公子尧时明显愣了愣,强撑着气势问:“你,看到一个姑娘没?”   公子尧看都没看一眼,平淡道:“世间女子何止千万,你说的是哪一个?”男子皱着眉想了想:“穿白色绣花裙的。”“呵。世上白色绣花裙又有成百上千,你指的是哪一件?”   “你····”“你应该去治治脑子。或者多读点书。”公子尧淡定的喝着茶,“不过你这样的,真是糟蹋了书。”“哼!你给我说话小心点!”“小心?我一向都很小心。不然,你们大概已经躺地上了。”公子尧放下空茶杯。   男子惊恐的看着红木门上均匀的一排洞,脚步哆嗦着往后退:“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见识?你有吗?”公子尧提壶又倒了一杯茶,“不过,我不介意教你如何为人。”   “不···不了。”男子看着即将倾倒出来的水珠,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公子尧垂下眼睫,茶杯举到唇边又放下,“看来,这杯茶也喝不了了。”   “什么?”木向融正起身捶着腿,闻言疑惑地看着他。公子尧吹吹茶水,“蹲下。”   才不。命令的语气听着就不爽好嘛。她撇撇唇,走向门边。   公子尧扬起唇角,等着某个人蹲回来。果不其然,木向融旋风般又蹲到了脚边,一时不稳还无意识地揪住了眼前雪白的衣袍。下一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清晰的喊叫,“小姐!——”粗大的嗓门好似震得门都颤了颤。   木向融羞愧地用手中丝滑的布料捂住脸。“砰!”“小姐!”立夏打开了门。“这位公子,你看到我们家小姐了吗?”立夏的声音变得十分拘谨。   公子尧勾着唇,慢悠悠地说道:“···在这里··咳”手劲儿真是不小,“这里····只有一只不听话的猴儿。”他说着望向门边:“你要搜查?”“不···不了。”立夏摸着发热的耳朵,跑开了。   倒是听话。他挥手关上门。腿边的女子顺势松开手站起身,没好气地看着他:“你骂我。”“我明明是在委婉地夸你。”“怎么听,我都不觉得那是赞美。”“哦,看来你喜欢直接。”公子尧顿了顿,“你真···活泼。”可以不夸吗?木向融无语地转身走到窗前,“····谢谢了。我这就离开。”   “不用。不过,翻窗似乎不太妥当。”“没事,我经常·····啊!”“哗——”水花炸开的声音划破天际。   公子尧站在窗前,深沉道:“唔,池水似乎浅了些。”   下边,不幸落水的女子扑腾着在池塘中立着,气冲冲地喊:“下面是池塘。你怎么不明说?!害死人了你!!”“我说了。你没听。”公子尧弯着嘴角,“而且,不得不说,你有些过分的重了。这水被你浪费不少。”“···立夏···你在哪儿~”   日照时分,门再次被推了开来,两个青年走了进来。一个慵懒妖魅,正是商狸;另一个温润清和,乃是素有“清明”之称的栖先生——凤归庭。等的人到了,公子尧面无表情地坐回桌旁。   “尧,兴致不错。刚才在看什么呢?”凤归庭满上茶杯,噙着笑意问。“有趣之人。”公子尧平淡的说。   “···好吧。不说这个。”商狸头疼地指着千疮百孔的门,“谁又惹到你了?”   “没什么,无聊的朽木罢了。倒是浪费了我的一杯好茶。”   商狸抽动着嘴角:“所以因为你的一杯好茶我又要换门了?”“一扇门平息我的怒火,你赚了。”公子尧淡定道。   ·····好吧。少损失一点也是赚。商狸默默地安慰自己,长舒一口气,转头问凤归庭,“你那边怎么样?”“周围都是豺狼虎豹。”凤归庭轻叩着桌面,“夺食之争。箭已离弦。” ☆、第四章 入狱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着大地,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今日的延陵王府分外低沉,王妃焦急地等在大厅内,一众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侍卫们也聚集在厅外守候着。   “王妃!——”探消息的侍卫急匆匆地冲进来,“大事不好了。宫中传来消息说王爷被流放塞外,此刻正押解出城。”什么?!王妃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侍卫们也跟炸开了锅一样,气愤的声音接连不断。“够了!先听听皇上怎么说。”王妃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果然,没等多久,传旨的大臣便走了进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陵王木城结党营私,刺杀襄阳王,实乃重罪。念其护国有功,特贬为平民,流放塞外以示惩戒。”大臣合上谕旨,“皇上说了,恕王府余众无罪。不过这府邸是住不了了,还请王妃三日内搬出府中,不要给我们增加负担。”   大臣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王妃红着双眼挥退众人,良久,大声道:“华儿呢?来人,快去找华儿!快!”   “娘!”话音刚落,木向融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眼睛微红,声音发颤:“爹被带走了,怎么会这样····”“小姐,”立夏在一旁轻唤,把早上的事情讲给她听。“不可能!爹一定是被诬陷的。”木向融白着脸,坚定地说。   “华儿,”王妃的声音充满疲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   大门缓缓关上,依旧是那个气势恢宏的王府,却再没了家的气息。众人跟着王妃,拿着行李站在门口。门外的街道今日显得格外拥挤,远处,穿着洁白衣衫的公子尧缓缓迈过来,精致的眉眼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若不是身后的侍卫拦着,恐怕都要冲上来了,他停在王妃面前,行了一礼,“王妃。”“尧公子。”妇人平静道 。“王爷临走前托我代为照看。我已安排好去处。”“有劳公子了。既然如此,就替我夫妻二人照顾好小女。小女顽劣,还须多费些心思。”“我知。”   “娘。”木向融泪眼朦胧,虽然早已猜到了娘的想法,但心里还是难以接受,“娘。····你和爹爹一定要好好的。等我。”“乖孩子。”王妃轻柔地擦着女儿脸上的泪痕,“华儿,没事的。什么都别做,平安就好。娘只要你平安。”最终,在木向融的坚持以及公子尧的保证下,王妃带着忠心耿耿不肯离开的侍卫们奔赴塞外,小木姑娘,带着立夏,跟着公子尧去了他的住处。   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院墙,金金亮亮的大门,刚历经人生大悲的木向融一脸复杂。立夏在一旁直接叫了出来:“原来你就是最近搬来的那个土财主啊!”······土财主。公子尧挑挑眉:“我只是借住。土财主在里面呢。”门那边正准备开门的人一脸黑线,调整好笑脸开了门,“木姑娘,我已恭候多时了。”   “原来是你啊。珠光宝气的商公子!”木向融眼睛发光的看着他。“咳咳。”商狸简直气闷,握着拳虚咳,“姑娘你····”   “嗯?···哦。别害羞啊商公子,你今天依旧光彩照人。”   “我没····”商狸反驳,然而小木姑娘已经跑远了。征愣中,肩膀上挨了重重一掌,身娇体弱的商公子晃了晃,回过头。“嘿嘿”立夏腼腆地摸头,“别害羞商公子。你今天五光十色,五彩缤纷,十分绚烂多姿,闪····闪耀登场。”立夏将她学的词语一股脑的说出来,然后,追着她家小姐跑了。商狸愣了,然而公子尧的话直接让他的心碎成了渣渣。他淡笑着说:“别害羞。璀璨夺目的商公子。”   入夜,木向融坐在自己的新院子里,静静地看着月亮。忽然,眼前晃过一个白影,待她睁大眼去看时,身侧多了一个人。“尧公子,你是来为我解惑的吗?”“算是吧。”公子尧望着月亮,平静地开口:“襄阳王在赴宴途中遇刺,从刺客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是我家的?”“不。严刑拷问之下,刺客咬定自己是延陵王府的人,并供出一众同党。”“怎么会?”“今早王爷已认过,确是府中侍卫。延陵王勾结朝臣,刺杀同级,意图嫁祸,供认不讳。以己身换府中众人安全,流放塞外。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唔。”木向融严肃地想了想,“·····可以给我摆张藤椅吗?要是再架个秋千就更好了。”   公子尧毫不意外地挑眉:“可以。”随即起身离开,“木姑娘好生休息,明日自见分晓。” ☆、第五章   是日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然而木向融的心情十分不美好。恨恨地捏着笔,不断向罪魁祸首发出怨念的眼神。本来呢,今天早晨她是揣着几分感激几分兴奋来找公子尧的,还记得走进门看到素衫的青年时,自己心情美好兴致勃勃地问他:“你不是说自见分晓?晓在哪里?”“在天上。”公子尧淡淡地道,声音中还透着清晨特有的慵懒,“不过,分在我这里。”他伸着纤长的手指,指着门后。那里,杂七杂八地堆着药材。   木向融不可置信地捂住眼睛:“这是在做梦吗?我一定是在做梦。”“姑娘,你往前走。·····嗯,再往前。”“啊!”此乃小木姑娘撞在柱子上发出的惨痛叫声。“姑娘,现在醒了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木姑娘,分药材,捣药,熬药;或是抄写医书,你可以选一个。”“····我一定要选吗?”“呵,我的侍从在给你搭秋千。你说呢?”“·····我选第一个。”“嗯。那就跟着来书房吧。”“书房?”分个药材是要在书房的吗?   到了书房,公子尧指着一本医书,极其自然地说:“先抄书吧。感兴趣的留在后面,免得影响质量。”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木姑娘。容我提醒你一句,墨干了。”额,木向融窘迫地低头一看,果然。   一个时辰过去了,木向融揉着酸痛的手腕,愤恨难平,忍不住在纸上画了个乌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各样的生物出现在纸上,鸭子、老虎、小狗、荷花、树叶、鬼脸······应有尽有。她偷偷瞄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公子尧,忍不住偷笑。然后,她悲剧了,未干的墨迹印得手臂、衣袖上都是,慌忙用手去擦,好了,现在手上也是了。她欲哭无泪地看了看,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公子尧。   观看了全程的公子尧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无视某人求助的眼神。木向融犹豫了下,咬着唇蹭到公子尧身边,“尧公子,手帕在哪里?”   公子尧看着她,淡定地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木向融伸手去拿,满手的墨迹蹭到了白皙的手上,她镇定地用手帕翻来覆去地擦,看着不断扩大的墨痕简直恨不得大笑三声,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急切”地道:“啊,怎么擦不干净。”说着,握着自己的袖子就想往上擦。当然,没有成功。木向融看着挡住自己动作的手,心里一阵遗憾。就在她愣神的当头,那只手优雅地抓起她的袖子,优雅地折了折,同样优雅地擦着她的脸。回过神的木向融挣扎,被另一只手扶住了下巴,“别动。脸上有墨渍。”染上笑意的凤眸生动明艳,似碧水流春,眼角的泪痣像是蝴蝶飞落,更添风采。木向融呆呆地看着,红晕从耳边蔓延到两颊。   “好了。”公子尧放开手。她如梦初醒般慌忙跑开,跑到水盆前呆住了,红通通的脸上赫然一个,生动、传神、的哭脸。“礼尚往来。”身后清润的声音响起。听着那掩饰不住的笑意,木向融磨了磨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无风无雨的天气向来是不错的,适合忙里偷闲,闲中作乐。睡上一觉再合适不过,然而被人盯着做事,连打盹儿的间歇都觉奢侈。“公子尧,尧公子,小尧,尧尧,阿尧···”“嗯?”“你能不折腾我吗?”木向融痛苦地捣着药,欲哭无泪。又是抄书又是捣药,这都几天了,到底还有多少?!“不能。”公子尧躺在软榻上,脸上搭着本书。“······好吧。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地,静静地等着娘亲回来。·······什么也不做,我保证。”木向融真诚的看着他。“嗯。”“所以·····”木向融期待地等着下文。“所以你可以继续捣药了。”公子尧拿起书,换了个姿势,“闲着多生是非。”   “·····”木向融失望地叹气,气愤地拿着杵捣得咚咚响,还伴随着不断地碎碎念:“小尧,尧尧,阿尧,小尧,尧尧,阿尧,········”“小木。”“咚!”杵重重地砸了下去。公子尧睁开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叫我那么多声难道不是希望我回应你?”“····”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捣药声,又快又急。“咚!”公子尧翘着嘴角,等着她开口。“我很生气。”木向融木着脸说。“嗯。”“我要欺负个人发泄一下。”“哦?”公子尧闭着眼,“出门向左,门上刷金漆的是商狸的院子。”顿了一下,又补充,“花园是他的必经之路。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小木姑娘很是满意,旋风般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大概是流水记账···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写出来的【泪目】毛病太多···然而大改起来很麻烦··· 嗯。中二风格,或许可以···当剧本看? ☆、第六章 作乐之法   商府的花园别有一番风情,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今日阳光正好,真真是风吹百花满园香。木向融精心挑选着爬上一棵树,挑了视野开阔,舒适隐蔽的位置坐好。等着主角出场。   不一会儿,对完账的商狸迈着轻快地步子走了过来,走到花园门口踉跄着停住了,身后的管家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商狸回头无声地问管家,回给他的是一个疑惑迷茫且痛苦的表情。这满院子的姑娘到底是谁弄进来的?!装扮如此俗气,相貌如此丑陋,行为举止如此·····装!模!作!样!看一眼都觉得头晕。商狸忍不住退了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好些个姑娘注意到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他,移着莲步缓缓走过来,更有的不断向他眨眼。商狸有那么一瞬的惊恐,没办法,大家闺秀在他眼里是矫揉造作,美丽清秀在他眼里是丑得出奇,胭脂水粉什么的简直不能忍受,毕竟他的审美十分出众。   商狸用他同样出众的想象力努力把眼前的人都当成金子,然后换上热情温柔的笑容走过去:“诸位小姐。不知来商某府上有何贵干?”“商公子,听说你要招丫鬟。我们是来应征的。”招!丫鬟!他什么时候要招丫鬟了,他怎么不知道,就算他要招丫鬟,你们一群千金小姐跑来做什么?闹笑话的吗?!大概理了下思路,他勉强压下抽动的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似乎是有这么回事。那就先请诸位小姐移步大堂。”说着一脸严肃地吩咐:“管家,你去安排。好!好!筛!选!”管家会意,带着一帮人走了。无视掉一束束恋恋不舍的目光,商狸大大地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然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的这口气松得着实太早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痛不欲生!   每天回到府里,无论他如何改变路线,都会“偶遇”一个“丑得惨绝人寰”的女人,长期以来简直是一场心灵与精神的折磨。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造访了幕后的操纵者。诉说他每日犹如人间地狱走一遭的悲惨经历。良久,公子尧平淡地看着他:“十八层地狱。至今日不过十三。这点忍受力都没有?”商狸捧着一颗饱受创伤的心走了。   公子尧捧着书翻了一页:“听到了?”木向融从一旁走出来,讪讪地开口:“我真的是好心来着。都是肤白貌美的大家闺秀。”谁知道他的审美奇异至此。“你不是看得很开心?”公子尧道。歪打正着,好像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木向融撇着嘴,小小声地说:“也不看看是因为谁。”“嗯?”   木向融鼓了鼓气:“你不是也很开心。”“嗯。所以,你是逗我开心?”“不是!”木向融面红耳赤地反驳:“你不开心我开心,额不是,我不开心你开心···不是不是。你开心弄得我不开心,所以弄得他不开心然后我开心。嗯,就是这样。”“嗯。”公子尧勾起嘴角“我开心所以你开心。”······还是默默地蹲到一旁捣药好了。还有,是时候换个方式撒气了。   第二天,商狸掀开车帘,又快速地放下。我一定是走错地方了,这么千疮百孔的墙壁怎么会是他家高贵美丽的院墙。“不是说了到了府门再停下。继续走!”车夫的话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念想:“家主。已经到了。”   到!了!商狸揉了揉暴跳的额角,平静地下车,平静地走到门口,平静地看着侍卫,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说。墙、是、怎、么、回、事。”侍卫颤抖着回答:“木、木姑娘说原来的样子容易招贼。伪装成贫穷的样子比较安全。”伪装?!这是伪装吗?他需要伪装吗?!“很好。”他不断地默念着风度风度,在心里将木向融能夸的都夸了一遍,堪堪忍住了想要杀人的欲望,拐道去了公子尧的院子。   一进门,绿油油的一片,阳光下闪闪的绿光分外耀眼,豁然开朗的感觉油然而生。商狸瞬间觉得无比的快乐轻松,挂着大大的笑脸坐在桌旁,看着公子尧,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呦,这菜长得挺诱人的。”公子尧斜了他一眼:“嗯。不仅诱人,还诱兽。”“咳、”一口水呛出来,“说正经的。看到这个你是什么心态?”公子尧挑着嘴角:“喜欢。”   “噗——”一口茶喷出来,商狸受惊地拍着胸脯:“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如此奇特了?”“你有资格说我?呵。看来你的眼病已经扩散到大脑了。”说着一扬手,几根银针精准地擦过他头上,嘴里还飞进一颗药丸,苦得他举着茶壶就往里灌。   “咦?”木向融走了进来:“商公子,壶里的水是我留着浇菜的。”咳!商狸艰难地将水咽了下去,怨念地盯着公子尧:“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再不离开他就离家出走!   “离开?去哪?”木向融一脸惊愕。“他居然没告诉你?说是要去····”“去一趟鸣琅山。”公子尧淡淡地接口:“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这么有趣的事。木向融兴奋地眨巴着眼睛盯着公子尧:“带我去吧。带我去。”“去给我添乱吗?”“怎么会!我上得了房梁,吓得了流氓,赶得跑老鼠,打得死蟑螂。我可以保护你!”保护吗?公子尧的眼神闪了闪,起身离开:“你觉得我需要?”“嗯嗯!”木向融追上去,不依不饶:“你想啊,你一出去就一大群人看着多不方便,尤其是有那么多女子,我可以帮你挡住她们啊。”“我觉得易容更有效。”“那还有别的呢。土匪、强盗、混混、流氓、纨绔什么的。我对付他们很有经验。”“这倒是不假。”“嗯!嗯!”“可惜····没有我一粒药丸来得方便。”“别啊。····我,我可以逗你开心。”“欺负别人逗我开心吗?···你是在给我树敌。”“我可以唱歌啊,或者跟你聊天,那样你就不会无聊了。”“无聊?那是什么?···也许还不错。”“···小尧。尧尧。阿尧····阿尧,阿尧,阿尧,阿尧,阿尧···”   “闭嘴。”“·····”   两个人走远了,被丢下的商狸目瞪口呆,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 ☆、第七章 此去鸣琅   夜幕低垂,公子尧坐在书房里,手里翻着一本书。   “公子,此去鸣琅山事关重大,带着木姑娘去做什么?”公子尧看着书上,饶有兴味地道:“你不知道的有点多啊。想知道的也不少。”“公子,我···”“好了。”公子尧站起来,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放好。“你先下去吧。”   待夜色深沉些许,门上涂着金粉的院子里,两人相对而坐。“此去鸣琅需得多加小心。”商狸郑重道,说完愣了下又轻笑:“呵,碰到你,小心的是他们才对。”“嗯。”“那人···处理好了?”“嗯。一个小卒,甚是无趣。”居然蠢到去翻他看过的书,简直让人连周旋的欲望都没有。“这么说,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那取决于他。”公子尧摩挲着酒杯,“不碰那个盒子倒是可以多活几天。”“哎,总之我又要处理一具尸体了。”“不用。”公子尧抿着酒,“一把火烧了便是。记得把骨灰送到这个人手里。”他拿出一张纸。“好。”商狸扬眉:“话说回来,得趁着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多赚几笔。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想想自己的宅子就心疼。“呵。你不如趁早习惯的好。”“啊,突然想给你建个住处。你觉得哪里好?”“嗯。听音谷不错。”“····好。”他的小金库要空了。“记得按这张图纸建。”“你这是挖坑等着我呢。”商狸失笑。“你把铲子递到我手里,我岂有不挖之理。”“好吧。我去吩咐一下,一定尽快完工。”“这倒不必。”公子尧垂眸,“慢点也好,或许,会有些改动。”   远在西边,朴素清幽错落有致的府内,一个人看着手里的信,眼里晦暗不明:“终于忍受不了了。”“主子,要再派人吗?”“去送死吗?你以为有人能瞒得住他?”“那···”“就这样吧。”   终于到了晨曦时分,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行驶在南下的路上,赶车的黑衣男子正一脸黑线地听着车内传出的对话声。“阿尧,你换侍卫了啊,之前那个呢?”侍卫?他一个左膀右臂、得力助手式的人物已经沦落成赶车的小护卫了吗。“阿尧?”凉凉的声音。真是为这姑娘捏了一把汗。“啊不好意思。叫习惯了。”在公子面前叫唤着磨了一整天能不习惯吗。“之前那个已经回归自然了。”“啊?你说什么?”这姑娘真是反应迟钝。“你刚才的问题。”公子好心地提示了一遍,看来心情不错。“哦。啊?难道他去农村种地了吗?”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你觉得回归自然就是种地?”公子好样的。“不然呢。啊,忘了你是个文绉绉的公子了。换个说法好了。····隐居?归隐?出世?”这姑娘是在讽刺公子吗,森森地冷意。“呵。忘了你是根长在深宅里的木头了。”“你骂我?”“骂?那多俗气。不符合我文绉绉的公子身份。我是在讽刺、暗喻、隐示你。”“我错了。你回答我的问题吧。”“入地府、堕阿鼻、与世长辞、轮回转世。换成你能理解的说法,死了。”“死了?为什么?”“因为话多。”公子太棒了。里面终于安静下来,黑衣男子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赞扬了他们公子一把。   车内,公子尧闭着双眼休息,长而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薄唇微抿,如同清池里的睡莲。木向融盯着他沉静美好的睡颜,愣了会儿默默地捂着微红的脸移开视线。待了一会儿索性掀开车帘坐到外面。黑衣侍卫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姑娘,外面不安全您还是进去吧。”“外面只有我们俩,你在说你自己吗?”木向融严肃地说:“你很安全。”“······姑娘,我的意思是说,可能会有意外。”“哦。正好,我在这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进去给你搬救兵。”侍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烦公子出手!”而且你真的不知道公子有多厉害吗?她当然不知道,她痛心疾首地道:“事关生命是大事好吗?现在这样,你保护我,我保护他,他保护自己,这不是很好嘛。”“···是我,保护你,和,公子。”“···你傻啊。比起一个人保护两个,当然是集中注意力保护一个更有效,更安全。”黑衣侍卫沉默了,俊朗阳刚的脸面无表情地瘫着,只有嘴角可疑地抽动。“哎,你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啊?”没人回答。“啊说起来,你们公子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要不给他起个外号好了。哼,又毒舌,又小心眼,睚眦必报,还黑心,整天冷着脸,冰山一样、石头脸···”“姑娘,属下白银。”“噗。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黄金。”“·······那是我们的老大。”“哈哈哈。一听就跟商狸那家伙脱不了干系。”姑娘英明,有个眼光独特的主人简直辛酸。   “还有句馀,要不要见识一下。”清冷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木向融呆住,白银侍卫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目视前方,十分认真。她讪讪地进去坐好,看着公子尧优雅地倒水喝茶,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泪。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女子,她当然知道句馀是什么。那是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在兵器榜上纵横百年从未落下,足见其彪悍!“那个,我真的可以看看句馀吗?”“不能。毕竟,我是个小心眼的人。”   “呵呵,你都听到了。其实我是在夸你。那啥······无才便是德嘛。你才高八斗,风采绝伦。我是在委婉地夸你出类拔萃举世无双来着。”“哦?可是,我比较喜欢直接。”“公子你学富五车、盖世无双、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简直睥睨天下无人可比!”“嗯。不过,委婉地夸一下你自己也是不错。”“······刚刚是我无情无义,无耻无才,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公子胸襟广博大人大量十分温良恭俭,淑质英才。”“嗯。如此直接。真是孺子可教。”噗!木向融简直要吐血三尺,看着某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气得咬牙切齿。帘外的白银侍卫勉力维持着自己冷酷的形象,心里为木姑娘默哀。   “对了,品德高尚的木小姐,不介意我叫你木花儿吧?反正你品德高尚,想来是不在乎这些的。”“是、是啊。”木向融在心里默默捂脸,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节操骨气什么的在他面前完全要不得。“木花儿啊,”又要干什么?!“本公子腿有些酸,不介意给本公子捶捶腿吧。毕竟你很有道德。”“不、不介意。”“你很勉强?”“怎么会。”木向融心酸地把修长的腿挪到膝上,非常想重重地砸上一拳,可惜她不敢。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木向融在公子尧的淫威下充分展现了她的高尚道德。真真是她十几年灿烂生命中的一段血泪史!   傍晚时,他们到达了一个小城镇。木向融如释重负地跳下马车,看着熟悉的招牌微微一愣:“哎?钱来客栈在这里也有?真厉害!”公子尧挑挑眉直接进去了。“木姑娘,这是商家的产业。”所以你应该知道主人是谁了。木向融一脸梗住的表情:“想不到商狸还挺厉害。”“木姑娘,家主以智绝闻名天下。”虽然眼光有问题。“智绝?额,这个真看不出来。大概是,他的审美掩盖了一切。”“·····木姑娘,家主不在公子面前的话还是风度翩翩十分聪明的。”“哦。又是一个生活在公子尧阴影下的人。哎,同情他。”白银很明智地没有说话,毕竟公子可以听到。这意味着明天他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同情某人了,谁让他也是生活在阴影下的人呢。 ☆、第八章   薄雾未歇,炊烟缓缓升起,几缕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木向融正睡得香甜就被一阵敲门声叫了起来:“木姑娘,公子唤你过去。”木向融迷蒙着睁开眼,又倒了回去。谁叫来着?哦,公子。翻个身。公子?公子?公子尧?!她只得爬起来,打着瞌睡穿衣、洗漱,坐到镜子前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对了···王府已经没了,今天没人梳头了,她默默用梳子梳顺,拿起发带扎上就开了门。门口等着的白银愣了愣,这么快?   “你说,阿尧找我?大清早的我们直接在餐桌上见面不就好了。”   白银默默地带路。停在门口,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等木向融进去后默默地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公子尧已收拾齐整,正披散着一头发丝坐在窗前,手里拿着本书。   “呃,你在晾头发?”木向融惊愕地问。公子尧偏过头来看她,微怔了怔,说道:“你有清早洗头的习惯?”   “没有啊。”木向融不明所以地看着某人的后脑勺。片刻后了然地笑着,拿起梳子走过去:“所以是你不会梳头?”公子尧轻嗤:“难道你会?”木向融愉快地摆弄他的青丝:“至少我会给你梳啊。”静默了一会儿,公子尧道:“你经常给男子梳头?”   ····木向融气结,用力梳了几把:“我是用自己的头发练的!”“哦?”公子尧勾了勾唇角:“轻些。我的头发不比你的,娇弱得很。”“是。你的最娇弱,我就是一粗人。有本事找个同样娇弱的来啊。”木向融插上玉簪,拿了面镜子递过去:“喏,完成了。”公子尧看着镜子:“手艺不错。”“那是。”“以后继续。”公子尧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饭桌上,木向融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吃完我可以出去吗?”“食不言,寝不语。”“......”木向融快速地吃完包子,又快速地喝了稀饭,满含期待地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出去吗?”公子尧优雅地吃着早饭,没搭理她,最终在某人越发炽热的目光中,好心地伸着筷子点了点碗。木向融一脸了然地给他加了一大勺粥。公子尧愣了愣,默默停了筷,从白银手里取过帕子擦了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能。”“为什么?”“早饭吃得不顺心,不想出去。”“···这跟我出门有关系吗?”“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公子尧瞥了一眼满得要溢出来的碗。“我···可以一个人去。”“去给我找麻烦吗。”“只是到处看看。”“有窗户。”“我··我要亲身体验民间风情。”“哦?”公子尧搁下茶碗,“我以为,你在京都已体验够了。”“那个···”“看来你需要更深层次地了解。既然如此,今日便在这楼中好好体会一番吧。嗯,跑堂不太适合你,就去后厨吧。”公子尧上楼了,木向融石化当场,逃脱失败,被忠心耿耿的白银侍卫拖到了厨房。   ·····木向融任命地挽起袖子,洗了手,有条不紊地动手做饭。并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成功地刷新了在白银心中的形象。   午饭时候,白银手上拿着,嘴里嚼着去唤公子尧用饭,走到门口咀嚼着大力咽下,正要敲门门就从里打了开来。公子尧穿着白衫站在门口,淡淡地扫了他几眼,下了楼。坐在桌前怔了怔,嗯,几道家常菜,剩下的全是糕点,不错。举筷挨个尝了尝,眼里亮了亮。木向融换了衣服跑过来坐在旁边,忐忑地问:“怎么样?”公子尧看着她微红的脸颊,黑亮的双眸,定了定神:“还行。”木向融松了口气:“勉强接受你的夸奖。”难得的,公子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靜靜地吃飯,中途停了停,淡淡道:“二白。”“属下在!”“你把这些糕点都吃了,留下最后一块端去我房里。”···白银打了个冷颤,心里欲哭无泪,就知道,中午吃东西被发现了,然而为什么要留下一块,难道是要放馊了再让我吃下去?还是要下毒?公子你真的不考虑解释一下吗?不是所有人都像家主一样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啊公子。“嗯?”白衣青年瞥了他一眼,白银瞬间抖了抖,默默拿着盘子吃、糕、点。   “哎?这么多你吃得完吗?之前不是吃了好多。”木向融不解地问。   我可以说不能吗?白银偷偷看了公子尧一眼,正对上一个凉凉的眼神,抖着手加快了速度。“哎你吃这么快。我做得很好吃吗太好了,下次可以尝试新品种。”木向融愉快地看着疯狂咀嚼的白银。“咳、咳”可怜的白银侍卫艰难地拍着胸脯,坚定地下了决心,绝对不能有下次!简直折腾掉半条老命,打架都没这么痛苦!   傍晚,白银端着糕点敲开了公子尧的房门。“公子,咯——,我吃完了。”“嗯,放下吧。”“是。咯——属下告退。”“等等。”公子尧放下书册,斟酌着道:“你觉得,她的厨艺怎么样?”她?吃饱了撑着有些迟钝的白银侍卫反应了一会,愣愣地说:“还,不错?”公子尧凉凉地看着他,于是,白银反射性地站直了身子,坚定道:“非常好!”“嗯。那么,是后做的好还是之前的好?”这是什么套路?!公子折磨完他的肉体之后又开始折磨精神了吗?太凶残了。白银抽着嘴角,回答:“大概是,后做的吧。”最开始做的都被木姑娘解决掉了,他怎么知道是什么味道!“···算了。你下去吧。把桌子上的药拿走。”白银一头雾水地出了门。公子尧盯着糕点瞧了会儿,拿起来放进嘴里,嗯,甜而不腻,香甜软糯。很合胃口。 ☆、第九章   三月末,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尤其是在民风淳朴的小镇。暖阳蓝天,炊烟纸鸢,绿树红花,青瓦朱檐,空气如洗,融着花草与黄粱的芳香,最是迷人。早间的静谧,初醒朦胧,午后的繁忙,朝气蓬勃,直至夕阳西下,热闹活跃,深邃醉人。无论是旁观还是深入其中都别有一番滋味。然而,以上种种,与这些天分外贤惠的木向融是无关的。王府小霸王木向融虽说没有淑女的资质,但对于做糕点却是顶顶喜欢的。没办法,娘亲不让吃太多,只好自己做。是以,这些天木向融难得地安分,窝在小厨房里研发她的新品种。   “她,还在厨房?”公子尧看着桌旁空着的座位问。“是的公子。”窝在厨房也不来吃饭,已经好几天了来着。这样啊,公子尧略微思索:“晚上我们出去。”“是!公子。”白银激动地应着,站得更加笔直。过了会儿,公子尧停筷:“你今晚去办件事。”“····属下明白了。”白银心情复杂地转身,去给“我们”中的另一个人传递消息。公子尧满意地继续用餐。   不出意料,过了不久某人就静不住了。“噔噔噔”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公子尧勾起嘴角,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木向融兴奋地一把推开门:“今晚真的要出去吗?”“你不想?”“没有没有我极其非常特别想。”“不是更喜欢待在厨房?”木向融撇撇嘴:“你不让我出去,只能自己找事做啊。”“嗯。木小幺你倒是很有考量。”“木小幺?!”“这么叫比较合我的风度。若是介意,换成原来的也是可以的。”“·····”“嗯?怎么不说话?”“我在想你的心眼有多大。”   公子尧用带着凉意的眼神看着她:“结论呢?”“呃····呵呵。你觉得开心就好。啊对了,我给你带了新做的糕点。”木向融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快尝尝怎么样。”公子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尝了尝:“还不错。”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及第一块。”木向融一头黑线,先不说糕点都是做到后面越熟练越好吃,第一块肯定得由她先尝尝味道啊,“你能吃到第二块就不错了。这几天在做适合你的新糕点,今天刚成功,我还没怎么吃呢。”本来打算徐徐图之,投其所好再乘热打个铁提个要求什么的,谁知道胎死腹中了。“呵,天色也不早了。去换件衣裳出门。”   公子尧带着木向融出门了,白银目送二人离开,中午的时候站在公子身边还觉得十分冷冽然而刚刚他居然觉得有些温暖,难道是他的错觉?白银摇摇头,回屋换了夜行衣飞檐走壁去了。   夜色如水,街道上热闹非凡,两旁的灯光显得分外温暖。木向融兴致勃勃地四处瞧着,笑得开心。走着走着,一丝忧伤蔓上心头,上次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她还担心着回家被爹爹骂,立夏跟在旁边不住唠叨着,娘亲还帮着打掩护,现在····她略有僵硬地咧着嘴角,目光移向前方。“啊,有小偷!”木向融大喊着冲了上去。跑着跑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啊对了,她有轻功。木向融提气落到小偷面前,正准备霸气地来一顿训话,小偷绕过她跑了。“·····”木向融追上去,拾起一颗石子精准地打中膝盖骨,然后慢悠悠地晃到摔倒的小偷前面,捋起袖子,一顿乱打:“偷了东西还想跑?!···让你无视我!让你无视我!···没道德的家伙!”   “有病吧你,多管闲事!”小偷循着机会猛地将她推到在地,飞快地跑了。   木向融重重跌倒在地上,垂着头,默默不语,仿佛耗尽了力气。半晌,缓缓地站起身子往回走。喧闹的街头有一条河,波光荡漾的河面上零零散散地漂着几艘灯光绚烂的游船。木向融定定望着,眼底一片空茫。   “哭吧。”清冷的声音穿透夜幕,格外动听。“什么?”木向融睁着朦胧的双眼,回头去看。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覆上脸侧,有些强硬地将她的视线转了回去。“不是打疼了?哭吧。”耳后响起的微凉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格外温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往下滚。   良久,木向融抽噎着道:“都是你。···要是你不来,我才··不会痛··嗯··也不会哭。”公子尧无奈地掏出手帕,展开铺到她脸上:“若是不来,痛的就不只是手了。而且,还会痛很久。”木向融慢慢止住眼泪,拿下帕子:“有你这么擦眼泪的吗?”公子尧挑挑眉:“不是有你?”木向融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攥着手帕,轻声说:“谢谢。”“不必,偶尔看别人发泄有利于开阔眼界。本公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哭得这么活泼的。”·····木向融原本忧伤又感动的心情被冲得七零八散,踏着步子往回走。公子尧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   深夜,万籁俱寂,一个黑影轻盈地自屋顶飘进屋内,向着披着外衫握着书册斜倚在床边的青年恭敬地行了礼,垂头将消息一一汇报。听罢,青年淡淡地道:“将我的行踪透漏给他。”“是!公子。属下告退。”“嗯。睡前去运动一下。”青年放下书,“河边巷子里。把那个渣滓绑去扔到牢里。”“····是。”看来公子亲自动过手了。为那人掬一把同情泪。黑影暗自想着,愉快地去会见那个不幸惹到公子的倒霉鬼。 ☆、第十章 小病一场   第二日,阳光明媚,木向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着酸涩的眼睛,拍拍涨疼的脑袋,快速地收拾了下,拉开门直奔某人的房间。   公子尧穿戴齐整坐在窗前,微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发丝飞扬。木向融轻手轻脚地靠过去,拿着梳子束发,一不留神扯掉一根,定了定神,继续梳。呃,又扯掉一根,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咦?没反应,那应该是错觉。心安理得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嗯。你,这是在报复?”公子尧斜睨着地上的发丝。“没有啊。”木向融愣愣地说,听着沁润中带着惫懒的声音,她觉得头有些晕,于是伸手揉揉那人扯到的头皮,附带吹了几口气:“很疼吗?”没有回应。木向融疑惑地松开手:“咦?你的耳朵有些红。”转过去看脸颊,“啊,脸上也是。”她伸手正准备细细摸摸,瞧上一瞧,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木小幺,你该吃药了。”“你才要吃药!”木向融觉得热意从手腕蔓延到了脸上,头更晕了,挣开就跑出了门。公子尧淡定地收回手:“二白!”“···属下在。”“去抓药。”   马车上,木向融摇摇晃晃地靠在窗边,撩开窗帘直盯着外面瞅,想着散散脸上的热度。“去哪儿了?折腾了一上午。”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木向融僵了僵:“去借用了下客栈里的厨房。嗯,做了些糕点。”“你觉得,你的手艺,比买的好?”“····”“下次,可以直接买。”“没钱。”“可以借。你什么时候有钱过吗?”“·····”“木小幺。”“····”“转过来。说话。”“哼。”木向融顶着红通通的脸蛋,瞪他:“不想跟你说话!”   赶车的白银默默为她捏了一把汗,木姑娘今天真是格外的勇敢!正想着,车内传来冰冷的声音:“停车!去熬药。”   公子尧扶着昏睡过去的人,揪着烫人的脸颊,道:“烧糊涂了。不与你计较。”   “唔”一间客房里,床上躺着的女子挣扎着睁开眼,白色的纱帘、雕花的木床,转头看看室内的陈设,倒是挺熟悉,所以这是又回到客栈了?不对。东西摆的地方不太一样啊,难道是睡糊涂了?是了。可能是在做梦吧。“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木向融费劲地偏头看了看,有些惊恐。随后,一个白影在她瞪大的瞳孔中自窗外飘了进来,缓缓走向床边,“嗯?怎么不说话。”木向融一把拉过被子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过了一会儿,一只白皙的胳膊自被中伸了出来,抓住来人的手臂摸了摸,又掐了一把。随后缩了回去,裹紧被子缩成一团。   “醒了就起来。”“······”“要我帮你么?”“···没醒。”说完,木向融静静等待了片刻,见没有声音,就偷偷打开一条缝,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臂从缝中伸了进来,不等她反应,就准确地摸到脸上揪着肉扯了扯。“嘶。疼。”“想来是在说梦话。”公子尧淡淡地说,换到另一边又扯了一扯。木向融忍了忍,没忍住,一口咬住纤长的手指,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刺激得她松开牙,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住吸着气。看着她委屈带着湿意的眸子,公子尧轻启双唇:“刚碰了黄连粉,没来得及洗手。”“···你故意的。”“···你在说梦话吗?”“我!醒!了!拜你所赐,我现在十分清醒。”“嗯。我等着你用行动来感谢我。”“···”木向融毫不犹豫地快速伸手揪了把某人的脸,在某人泛着冷意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心里暗自得意,用嫉妒的眼光瞄了眼泛红的脸颊,奇怪,没用那么大劲来着。“本公子的脸揪得可还舒服?”“怎么是揪?!我明明是在测量你脸皮的厚度。”“····你该吃药了。”   片刻后,看着眼前乌黑的一大碗药汁,木向融觉得先前扬眉吐气的感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喝药。”公子尧淡淡地催促。“太烫了。我过会儿喝,你先···”出去好了。然而话没说完,公子尧就端过药碗,手指轻触瓷面,再递过来时热气已去了大半。木向融幽怨地试图用眼神说服他,毫不意外地,失败了。“喝吧。”木向融只好认命地接过,一口下去,她瞪大眼拼命压抑要吐的冲动,一口药咽下去,眼眶都憋红了,“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你你你公报私仇!太过分了!”“良药苦口。”公子尧一脸的坦荡,“孰为公?孰为私?我不计前嫌地为你治病,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倒打一耙,如今,真是世风日下。”“我还人心不古呢?!太欺负人了你!”“依你看,我为何欺负你?”因为你任性无聊霸道还无理取闹,然而这是不能说的,“·····为什么?”“为何。”   简直不想理他!木向融气闷地端着碗,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一鼓作气地将药喝下去,公子尧看着她,目光微闪。咦?怎么越喝苦味越淡。待喝完,公子尧拿过碗,另一只手摊开,手上铺着一块手帕,上面放着几块糕点。“你做的。快坏了。”你能不说话吗?木向融微红着脸瞪他一眼,抓着糕点默默啃,唔,好好吃。 ☆、第十一章   这几日难得的清闲,某人昏昏欲睡地趴在床上“修养”,一身白袍的公子坐在窗边的桌旁,阳光正好,洒在白衣上仿佛为青年度了金辉,从这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窥见精致的侧颜,白皙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泽,如梦似幻。曲长的睫毛微垂,似有光斑跳跃其上。连手上的书册都泛着金色的光芒,刺得人眼疼,书页半天没有翻动,由此可见,其实它的主人在思考,通俗点说,在发呆。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木向融撇撇嘴,转过头,看了看毫无反应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地看着书的某人,认命地喊道:“进来!”门应声而开。白银侍卫板着脸走进来:“公子。”“等等。”木向融掀开被子走过去,一把将书从某人手中抽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见客。现在、立刻、马上,出去解决了它。要么答应,要么同归于尽!”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睡个觉,这都多少次了?!简直鬼神难忍!   闻言,公子尧只一手托腮,淡淡地看着她。木向融咬咬牙,顶着压力一股脑地将话倒出来:“反正要么是叙旧要么是有求于你。看这个迫切程度,排除叙旧的可能。你看啊,人家求你帮忙,帮一下未为不可。就算不帮听一下然后拒绝掉,也好让人死心。避而不见吊人胃口什么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所以你就答应吧。   “你说的对。”公子尧摩挲着茶杯:“那依你看,这人,我是救,还是不救?”   “哎?你是大夫?”是神医。一旁的白银默默腹诽。   “谁说只有大夫才能救人。”“也是。那如果救了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那就救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觉得我会信这个?此生,不造浮屠。”“那就当为子孙后代积福好了。”   “若是需要我来积福,要这样的子孙何用。”木向融噎了噎,正准备再寻个好些的借口,公子尧却转了话题:“罢了。若,是个坏人呢?”“是怎么个坏法?对你坏?对他的家人坏?还是对百姓?”公子尧怔了怔,答道:“姑且算是,对···百姓吧。”“哦。那你先救吧。这种人每多活一天,就有成百上千的人希望他死,日日担惊受怕也是一种折磨。何况他不该死在你手里,他的命自有债主收。”“····吃了药,你聪明了不少。”   “才不是因为药!我本来就很聪明!”“····我竟不知,如今聪明的标准变得如此之低了。”说着,公子尧平静地站起身,平静地看着白银,平静地说:“二白,你很聪明。”然后平静地出了门。   白银幽怨地盯着木向融,直盯得她毛骨悚然。木向融转头假装没看到。   闲着无聊,木向融又睡着了,再次醒过来,她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睡个觉也能自己换地方?不不不,这一定是做梦。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反复几次后,一旁的丫鬟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姐,您醒了吗?”“···我觉得,可能醒了。你们是谁?”是的,不是你,是你们,因为这么小小一间房里居然站着四个丫鬟,哦,不包括说话这个。木向融盘着腿坐在床上开始审问大计。“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婢。她们都是来服侍您的。”这么大手笔,看来非富即贵。“你们主子很有钱?”“奴婢不敢议论侯爷。”侯爷····这地界,是哪个侯爷来着?“那你跟我说说,我是怎么到这来的。”“是···”丫鬟刚准备答话,公子尧推门走了进来,“都退下。”“是。”丫鬟们红着脸退了出去。“你不敲门的吗?”“出门在外不拘小节。”“这不是小节。是贞节!”“···别闹。”“我没闹!下不为例!”“···好。”   “所以,你要救的人是侯爷?”“嗯。”这样啊,她大概知道是哪个了,总共就三个侯爷,一个臭名远扬,一个颇有贤名,还有一个,不提也罢。“他怎么了?”“中毒。”“你能解?!”公子尧轻飘飘地看着她:“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草包。”不,你是个砚台,硬邦邦冷冰冰的还一肚子黑水。木向融双手托腮,睁着纯洁的眼,笑得十分有诚意:“所以你真的是大夫?”“呵,只是略懂皮毛罢了。唔,得找个大夫重新给你开几副药,毕竟,我是个草包。”“别,千万别冲动。您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妙手回□□到病除,我已经完全好了!”木向融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就差流眼泪了。“真的好了?”“恩恩。”“那正好。去帮我制药。”“····为什么不是白银?”“本来是。”“现在也可以是。”“不能。毕竟你这么主动。”   门外的白银默默望天,公子如今,骗人骗得越发地自然脱俗了。 ☆、第十二章 侯府一事   四月春满雨潇潇,桃红柳绿山如笑,莺啼燕语,万紫千红,云淡风轻,侯府的管家走在通向花园的路上,偶遇十几个粉面含春的丫鬟,说是偶遇,其实牵强,一次两次是偶然,五六七八次那就有待商榷了。不过,日理万机的管家并不在意,毕竟府里的丫鬟最近越发水灵越发活跃,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抬头望望,哎,侯府的天越发平静了,光芒柔和,微风舒适,真真让人十分愉悦。而这一切变化,都要从美如冠玉凤仪天姿的白衣公子进府做客说起。管家内心复杂的瞄着路尽头的方向,没错,就是平常鸦雀无声、无人问津、下人避如蛇蝎的药房。此刻,不用想都知道,大半的丫鬟都自愿去当护院了,额,或许好些个不见人影的侍卫小厮也在。想想简直痛心疾首,这几日大家完成任务的热情空前的高涨,哪日人要是走了,岂不是要乱套?到时候可如何是好。他一大把年纪了,为了侯府真是操碎了心。   管家叹息着手背在身后走到了药房前。说是药房,其实是一处颇有些空旷的院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们扒着朱漆的院门,激动得不知所云。放眼望去,一片花花绿绿中还夹杂着不少灰色、黑色的身影。管家重重咳嗽几声,憋得老脸通红。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回头看到老管家严肃的脸,飞快地跑开。   院内的木向融一脸惊奇,仿佛看到了奇迹,随即万分激动地跑出来将管家拽了进去:“管家爷爷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就要发生人间惨剧了。”管家羞愧地行了一礼:“尧公子。木姑娘。府上的下人不懂事,还请多担待些。”“那您请些懂事的来吧。或者好好教养教养。我快崩溃了。真的。”木向融双手合十,满脸恳切。“这···”管家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公子尧,根源在这儿,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木向融也悠悠地转过来看着某个镇定的人,怨念丛生:“都怪你。”公子尧凉凉地看她一眼。“不管。”木向融咬牙切齿地说,“你的桃花就跟草一样,春风一吹成片成片的长,生命力还旺盛得不得了,见地儿就长,死了还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身心健康。”“身?心?”“哼。她们吵得我白天没法专心做事,晚上失眠睡不好觉,现在出门都有心理阴影了,就怕有人突然冲出来往我手里塞东西。前些天就算了,但是,明天开始,要么你戴个面具之类的遮着祸国殃民的脸,要么我就要亲自动手采取非常手段了。你选,一还是二,不许说别的!”“嗯。二。···你···”终于爆发了么?“我怎么了?有本事招桃花,有本事别让我看见啊。迟早一把火烧光,或者榨成桃花汁酿成桃花酒再倒进臭水沟里也不错。”“呵,没本事。不介意。”“呵呵。”木向融气得冲他假笑一声,转头对管家说:“您都听见了。今天之后我要是不小心酿成了什么人间惨剧,那都是被逼的。”   第二天,当一众丫鬟小厮们兴冲冲地赶到药房门前占位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冰糖葫芦的海洋,将门外的小路堵得严严实实,直直延伸到了花园处,仔细一闻,似乎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臭豆腐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俊朗的白银侍卫一脸严肃的站在糖葫芦前面,脚边放着个木桶,旁边插着木牌,上书:“一串四文。”   一个丫鬟犹豫着上前:“白护卫,这是什么意思?尧公子在吗?”   “嗯。公子在院中····洗澡。”白银板着脸,内心一片荒凉。“那这些糖葫芦···”   “买完就能看到院门。”“好。我们买。”丫鬟小厮们付了钱就想往前冲,被一只僵硬的胳膊拦住,白银侍卫木着脸道:“不能浪费。吃完。”   “哎,终于安静啦。”木向融伸着懒腰,坐在凳子上由衷地感慨。“不过味道不太好闻。”为了阻挡“桃花”们的脚步她可是下足了血本,把两个豆腐摊都叫来了。这么一想,好像有点饿。可是,没有钱。看了眼某人冷冰冰硬邦邦的脸,算了。她狠狠摇了摇头,跑去找梯子,公子尧默默地看着她跑来跑去,找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出声:“追风的姑娘。你吵着我看书了。”“···什么追风?!我在找梯子!梯子你知道吗?”“知道。”“在哪?”木向融两眼放光地跑过来看着他。公子尧不紧不慢地伸手准备倒茶,被她抢先一步。木向融急切地将茶递到他手中,公子尧悠然地喝一口,缓缓道:“我说知道。并不是指知道它在哪。”“·····”就不应该听他说话。木向融转身。“不过我确实知道在哪。”“······”木向融又转回来。公子尧淡淡地开口:“门后。”木向融深吸口气,奔过去,拉开门,捋起袖子,扛着梯子,在后墙边放好,一鼓作气地爬上去。“不是会轻功?”她终于僵了僵,坐在墙头看了看边上的梯子,望了望天,决定无视某人的话。自顾自地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啦!!”   一大堆巡逻的侍卫围了过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关于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每人给我一文、不、两文钱,摸着钱我才能放心的给你们说。”见他们没反应,木向融作势要站起来:“哎,我都好久没有听到钱碰撞在一起的美妙声音了。救命啊!来人啊!”“别、别。”侍卫们将钱收到一起,由一个人递给了她:“好了。姑娘你说吧。”木向融满意地合起手掌,晃了晃:“我饿了。饿死了。”“····姑娘,到底出了什么关于生死存亡的大事。”“咦?我不是说了?我饿了,事关我的生死存亡,毕竟可能会饿死。出事的,是你们的钱袋。怎么,你们还不走?我可以多借一点钱吗?”“···属下告退。”   一整天,在侯府众人的努力下,糖葫芦终于吃到了药房门口。最后两个木棒像门神一样挡在门口,上面插满了糖葫芦,从鲜艳欲滴的圆球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白衣翩翩清俊如仙的身影。众人重新振作起来,安抚了下撑得快要爆掉的肚子,准备奋战到底。“啊。就说怎么没看到你们,原来在这啊。”一身水蓝纱裙的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乌黑的头发只简单地束了根发带,眼眸灿若星辰,清丽的脸庞盈满了笑意。一些小厮、护卫瞬间红了脸,这、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了木姑娘,感觉好亲切。突然,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捂着嘴后退。白银默默抽着嘴角,远离人群。木向融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似的,笑眯眯地靠近人群,扬着手里的东西:“你们要吃臭豆腐吗?”一股浓浓的臭味袭来,众人忍不住,纷纷跑到一边,吐了。   ···木向融忽然想到什么,敛住笑意,僵硬地转身:“白银啊,你说,阿尧他知道有人在门前吐了,会怎么样?”“公子已经知道了。”白银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啊突然感觉头好晕,啊我要晕了。”木向融倒在白银身上,小小声地说:“交给你了。···大侠,顶住。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说完头一歪,晕了。   太狠了,你是想见到我的尸体吗?!白银心酸地抱起某人,走进了院子。修长的身影正背着门,白银犹豫着是要推脱一下呢还是直接自刎谢罪的好。   “闹够了?”凉凉的声音直冷到了心里。白银敏锐地感觉到怀里的身躯也打了个颤。   “公子。木姑娘说她晕倒了。嘶-----”白银倒吸一口冷气,坚强地忍住了疼。   公子尧起身走过来。木向融屏住呼吸,感觉一双冰冷的手搂住了她的身子。白银迫不及待地松了手,她赶紧扯住衣襟,死死赖着不松手。贴着某人冰冷的身子感觉好可怕,绝对不能放手。白银差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顶着刺骨的视线试图掰开某人的手指,可惜不敢使太大劲,只好僵持着。“松手。”冷冷的声音自头上响起,木向融条件反射般放开了手。   于是,公子尧抱着“晕过去”的小木姑娘回到了她思念的床。 ☆、第十三章 赶路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照进窗内,木向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门。院子里安静得出奇,公子尧躺在躺椅上,长长的发丝随意地散着,脸上盖着本书,白银就顶着一张色彩斑斓肿成猪头的脸站在一旁,看到她立刻瞪着看过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怨念。   木向融没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抬手就戳了上去,白银打了个颤,退后一大步。   “银子,以后跟人打架记得先估量下自己的武力值。遇上比你厉害的就直接跑,反正不丢人。当然,”她偏头看了看某人“遇上打不赢又跑不了的你就听天由命吧。”“····”这根本不是打的好吗?白银默默地又退了一大步。   遥想昨天晚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踏进公子的房间,虔诚地奉上佩剑:“公子,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不过是听命于人。起来吧。”“多谢公子。”“···我希望认错的,倒不是你。”   “属下明白。”“愧疚之下也能长长记性。施以重罚,你可愿意?”“万死不辞!”····然后,他喝了一瓶药,结果,就到今天早上了。   “哎,我说,你伤得这么重就没请个假?”“不重。”实际上,伤的只有脸。反正公子一向伤人只伤脸,他们都习惯了。“啧啧,看不出来挺耐打。这下我就放心了。本来挺愧疚的来着。”“···其实挺重的。”搞砸了公子说的愧疚···还不知道会有多惨。   “对了,我的钱呢?昨天肯定赚了不少吧?!”“姑娘,那是我的钱!”从头到尾都是他出的钱好吗?一个月工钱,想想都吐血。尤其是他们抠门的家主还有规定,出门在外自掏腰包!“不是有赚钱?好歹是我出谋划策的嘛。”“亏了一两。”心情不爽的白银报复性地选择了说谎。“···算我没说。你记得帮我还侍卫的钱就好。”木向融默默地跑开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躺椅旁,双手托腮静静发呆。   过了会儿,她捞起落花一瓣瓣铺在某人披散的发丝上,没醒,又往身上铺。还没醒,她摸摸鼻子,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兴致勃勃地拉着顺滑的发丝,开始编辫子。编了一根又一根···   “你倒是玩得开心。”“恩恩”木向融轻快地应了两声,而后僵住了,伸手把辫子一一解开,又一一顺了顺,乖乖低头:“我错了。”“错在哪?”“不该闲着无聊折腾你的头发。”“还有。”“额,不该放任他们吐在门口。我也没想到,真的。”“再想。”“没了···吧。我说要采取措施,你可没反对。我怎么知道错在哪。”   “你可知,我不喜欢臭豆腐?”“···现在知道了。我应该用榴莲的。”   “呵,还打算让她们来看我沐浴?”“···我那是骗人的。就是说说好引诱她们嘛。”“不许。”“啊?”“不许有下次。”“···哦。”你倒是先说明白是不许再骗人还是不许什么。   公子尧不说话了,木向融轻轻推了推,没反应,抬手想把他脸上的书掀开,想了想,收回手,坐着又发起了呆。   几天后,他们已坐在前行的马车上。木向融将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半晌,忍不住碎碎念:“好无聊。怎么这么平静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哎,阿尧。”她转头一本正经地问:“你说怎么才能不无聊啊?”“你?睡觉。”“不要。这几天太累。现在睡不着。”“累?呵,对你来说,运筹帷幄确实累。”赶车的白银默默地点头,站在旁边看别人做事的人居然说累?!大概只能这么解释了。   “折腾别人的过程也折腾了自己。不过效果还不错,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木向融说着,开始翻车内的东西。一堆药瓶,干粮糕点,还有一堆书,咦?“这个是什么?”她从座位下拖出一个长木盒。“琴。”“你会弹琴?!”木向融双眼发亮地看着他,“会吗会吗?”“···略通一二。”“可以弹弹吗?”公子尧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终是点了头。伸手接过琴,优雅地抬手。车帘外,白银瘫着一张脸,深深吸了几口气,紧了紧手里的缰绳。   阳光正好,官道上一片寂静,鸟儿们安然地窝在树林里,忽然,哒哒的马蹄声,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阵喑哑粗糙如锯木的响声传来,瞬间,树林中充满扑扑起飞的声音,夹杂着尖锐的鸟鸣声,好不慌乱。   “壮士住手。”虚弱的女声从车厢里飘了出来。锯木声果然停了下来。“如何?”清冷的声音似乎透着赧然。“额,你之前有弹过吗?”“嗯。”“那他们是怎么说的?”“天外之音。”“对。对对。此曲只应天上有,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弹了。”“如此。可以试试其它的曲子。”“咳、咳咳。今日天气甚好,弹琴多无趣啊。来来,我们看书吧。”“也好。” ☆、第十四章   阴云压城,冷雨惊春。窗外牡丹含露,绿意逼人。屋内,青年展开素笺,微微沉吟,写到:“榆木自枯,广居安陵。”随后细细折好,塞进竹管。   “家主。栖先生来了。”“请他进来。”   一身深蓝长袍的青年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自然地走到桌旁坐下,斟了杯茶,方才开口:“你今日没有握着账本,真是难得。”   “这不是有正事嘛。”   他们说的是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件大事。前段日子,御史台经人举报查出户部军饷上的一大笔空缺,龙颜大怒,着刑部立案详查,严惩不贷。刑部追查多日,正在举棋不定,证据缺乏之际,一条线索从天而降,层层深入,直指当朝重臣骠骑将军。然就在刑部提审前日,骠骑将军自刎家中,留遗书一封,言辞恳切供认不讳。次日定案本罪及满门,然一向以仁爱著称的昭候连同众将求情,终赦免,贬为庶民。最受争议的是军权的归属,争论多日不得结果。陛下思虑之下,将十万大军交给了深居简出不问朝政的安平王。安平王此人淡泊名利,不好结交,且封地偏远,兵权于他实是无用。几个王侯都没有反对,那些个大臣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事情就这样落幕了。   “这件事是你们做的?”“不过是让几个不愿意开口的人开口罢了。”青年垂下眼睫:“他迟早得死。现在死尚可以保全家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也是。襄阳王此番定是要有所动作了。”“哼。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更何况是一头蛰伏多年的雄狮。”“皇上他···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呵。若当真是为社稷着想,也该用个聪明的法子。削藩?”青年的眼中满是嘲讽,“若是个明君自是好事。可当今太子,哪有半分明君的样子。”“二···”“你也别跟我扯那些。依你的眼光若是看不出谁是帝王之材,这个‘清明’的名号趁早卸了去。”其实哪有什么帝王之材,只道时势造英雄,乱世出帝王,辅佐成明君。不过是工权谋,善仁爱,舍私欲而已。   栖先生眼睑低垂,黯然道:“身在局中,自然不如旁人看得分明。”“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都会帮你。这也是他的决定。”“有你们两个朋友,是我之幸。”“这话不假。”   闻言,栖先生笑了笑:“···按你们的意思办吧。我会全力配合。毕竟···没有别的选择了。”   用过午膳,栖先生起身告辞,撑着竹伞步入雨中。青年目送着他离去,神色稍霁。   傍晚,雨势方停,天边透出橘红色的光芒,映着刚刚洗刷出的绿意,挂着水珠的青瓦朱檐,颇有雅致。青年倚在廊柱上,静静看着这番景象,慵懒妖魅的脸上浮出少有的沉静,优美得好似一副画。“家主。公子那边传来的信件。”“嗯。”青年眉眼含笑地应了声,一动不动。就见从暗处冒出来的黑衣侍卫上前取走托盘里的信,拆开来递到青年手里。   “黄金啊,你真是越来越贴心了。”侍卫沉稳地沉默着,看了镀金的廊柱一眼,嘴角可疑地动了动,默默退在一旁。   商狸展开信纸。黄金悄悄走远了些。说是公子那边的信件,其实满满的都是白银在汇报公子身边的琐事,最近,主角又多了一个人。是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木姑娘被人出卖得干干净净。读完信,商狸被深深地愉悦到了,笑得花枝招展,片刻后回过神来,端庄严肃地咳了咳,说道:“黄金啊,你也去公子身边护着吧。”黄金抽了抽嘴角:“家主,公子身手不凡,白银一人足够。”“我是派你去保护木姑娘。”“木姑娘聪明机敏,又有公子提点,应当不会涉险。”“你为了推脱居然连撒谎都学会了。”“···家主明察,属下手中事务繁多,脱不了身。”为了不去,拼了!“这个自有人接替。”商狸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还是去那边历练一番,不变回原来的模样不要回来见我。”“属下知道了。”黄金无可奈何地应着,转身回去收拾行李,走到中途顿了顿,回身行了一礼:“家主,后会无期。”商狸轻笑,“噗——。我会把你说的话好好转达给他的。”“家主,属下是在表达心中的愉、悦之情。”黄金一本正经地道。“知道了。去吧。”商狸挥挥手,伸了个懒腰,走回书房:“哎,还是给他打个招呼,别把我手底下的侍卫都给逼疯了。”   此时,远方的白银正卷着裤腿站在河里,衣摆被某人强制性的绑在腰间,头上裹着据说是防止汗水流下遮住视线的布,一手举着削尖的树枝,一手提着布兜,姿势别扭地叉鱼。鸽子就落在他头上,白银思索片刻,瞄了眼某人,很好,暂时没有注意这边。于是用腿夹着树枝,艰难地查看讯息,看到纸上的字眼,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家主终于派人来分担他的痛苦了。虽然家主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自己加薪的请求。   “银子!”某姑娘中气十足的声音,白银立刻收拾好,继续工作。   “银子,够了。可以上来了。”白银握了握沉甸甸的布兜,上了岸。“咦?你的腿划伤了。来来来,抹点药。”“木姑娘,都是小伤,不碍事。”“受了伤就得治。还管什么大小。给,一边擦药去。”白银拿着药,看了看公子尧,得到同意后默默走到一边擦药去了。其实木姑娘不折腾人的时候,挺惹人喜欢的。 ☆、第十五章 小伤怡情   次日,依旧是阳光明媚,和风送暖的好天气。马车照旧行驶在路上,车里的人依旧打着瞌睡。突然,车子急急地停了下来,木向融重重磕了一下头,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了?”她掀开窗帘,看到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拦在车前,回头问气定神闲的某公子:“你得罪了哪个大人物?”“你确定是因为我?”“不然呢。我没权没势又没钱的弱女子一个,他们杀我图什么呀。”“你倒是····”公子尧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狼扑压倒,一支箭直直钉在车壁上。木向融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好险。”不用看,车外肯定一片混战。“是好险。”公子尧勾着嘴角,慢悠悠地坐起来。下一刻,木向融郑重地按着他的肩头:“阿尧你在车里呆着。我出去帮帮忙。”说完转身就掀开车帘。一支箭簌簌地穿进来,木向融惊得回过头,一把拉住堪堪避开箭羽的某人,下车,“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安全些。”   果不其然,车外一场混战,白银与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侍卫应付一众人等,渐渐有些吃力。木向融捡起地上的石头,当做暗器借着马车的掩护偷袭刺客。在她的帮助下,形势也算稍稍好转。直到脚下的石头用磬,木向融跑到远处,几个蒙面人追了过去。木向融手中并没有武器,只得连连躲闪。余光看到有人向公子尧那边靠近,赶忙将手上的石子全数用在了追着自己的几人身上,脱身向那边跑。“没事吧?”木向融问着,听到身后呼啸而来的利箭破空声,却是僵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公子尧推她一把,直将人弄趴在了地上。木向融愣愣地,看不见上头,只听见裂帛声,伴着手臂的主人轻微的闷哼。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似乎停止了。侍卫们看着公子尧流血的手臂,齐刷刷地跪下请罪。一个人跪在最前面,手边的剑还残留着血迹:“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无事。都起来吧。清理干净。”“是。”   河边上,木向融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打湿,一言不发地清理伤口,随后找出一个药瓶打开来。闻到空气中的药香,公子尧眼眸微闪,掏出另一个瓷瓶:“用这个。”木向融僵了僵,默默盖好盖子,接过瓷瓶笨拙地给他上药。包扎好伤口正要起身离开,微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只是划破了皮,无碍。”她顿住了,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落下。随后用力擦了把眼泪,脸上的泥土被泪水冲刷成几块,这么一擦又均匀了不少,周围的侍卫纷纷挪开视线。木向融并未察觉面上的不妥,只默默走到树下坐着,曲起腿缩成一团。心念着,初次见到残酷血腥的场面,还是有些害怕。不知道爹娘他们怎么样了。爹爹经历了比这还残忍许多倍的战场厮杀,又不知有多少噩梦难眠的夜晚。只希望挂念的人平安。此生平安,就好。   那一边,公子尧握着遗留的药瓶,眼里是止不住的嘲讽和冰冷:“去把在侯府制的药拿来。”他倒要看看,那个人动了多少手脚。   良久,公子尧一一认过,最终将药粉勾兑一二混成几瓶新药,吩咐道:“去告诉侯爷,府中有奸细。”又转头道“···大黄,去将木姑娘叫过来。”   “怎么了?不疼了吗?要出发了?”木向融走过来,问着。   “嗯。会骑马吗?”“会啊。”木向融眼睛都亮了,“我可以骑马?”   “嗯。我们共乘一骑。”“····”那你问我何用。公子尧淡淡道:“我受伤了。”所以?   所以,木向融骑着马,公子尧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闭着双眼打起了瞌睡。周身环绕着清淡的药香,木向融僵着脸,控制住想将某人扔下马的冲动,降低速度跟在众人后面。 ☆、第十六章 遇故人   傍晚时分,官道的尽头,一座繁华的城池露出了面容,夕阳镀上橘红的光芒,越发透出祥和宁静的气息。   木向融看着城门上方的大字,“新禾城”?似乎有些熟悉。这种淡淡的迷惑一直持续到进城,她心不在焉地坐在客栈的桌子上,嘴里嚼着不知道什么菜,脑中一直在想这怪异的熟悉感来自何方。有人在她手边放下一碗汤,她随口说了句“谢谢。”便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咳咳。怎么这么苦。”木向融回过神来瞪着罪魁祸首。“安神。”公子尧淡淡的道,毫无愧疚感。木向融正欲辩驳,就被窗外一阵喧哗声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中心,一个女子一脸委屈地抓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的袍裾,哭得好不凄惨:“公子你不能不要我,求求你,奴婢只剩下您了。”“不行。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拿着银子赶紧离开!”男子满脸通红,用力欲挣脱,奈何女子力气大得惊人,甚至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腿,男子额角青筋直跳,想使蛮力踹开。人群中有人叫嚷着骂了起来,连带着一群人满含指责地对他指指点点,男子只好停下,好言劝女子放开,双方僵持着。   木向融撇撇嘴:“那个男的有的受了。唔,冤大头。”“何以见得?”白银疑惑地问。“气急却不道姓名,那男的可能不认识女的。相持不下脸面尽失仍没有动怒杀人,可见颇有教养。被众人指责仍坚持己见,可见是个有原则有操守的。心中暴躁仍没有大骂出口,反反复复就几句说辞,也是急切,啧啧,嘴巴笨,人也单纯了些。最重要的是,看见人群外那个掉落的牌子没?”“看见了。”“虽然看不清写了什么。不是卖身葬父,就是····额,卖身葬母。要不就是求饭求住求带走。”白银顿了顿,真的飞出窗外去捡牌子去了。公子尧唇角微弯,淡然地看着他们,微垂的眼眸盈着笑意,暖如晨光。   木向融好笑地看着白银的背影,正想转回头,人群的缝隙中透出男子的脸,大大的眼睛满是羞愤恼怒,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十分憋屈。刹那间她就明白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自何处,胸中溢满惊喜,又带着愠意,只急急地站起来奔了出去。   “是卖身还债。”从窗外飘进来的白银迫不及待地说,然而只来得及看到某人翻飞的裙角,以及他家公子一闪而过的白影,还有老大追去的残影。白银连忙跟上去,他不过是去翻了个牌子,怎么就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了。   木向融奋力拨开人群,凶神恶煞地道:“姑娘,这位公子已经出钱帮你料理完后事了。你是自己上路呢还是我送你一程?”“什么后事?!你胡说!”那女子立马站起来,哭喊:“你怎么这么歹毒!我已经卖身给公子了,就是公子的人!”娃娃脸看到木向融激动得正要抱过去,听到女的这样说,怒了:“我说了不要!你···”木向融拍了下他的胳膊,娃娃脸立刻不说话了,退到她身后,拽着她的袖子。木向融也不在意,冷冷地道:“呵!你要卖,他还必须得买啰!那好,倒粪刷夜壶劈柴挑水。一天后青楼官府挑一个自己去报道。现在,告诉我,拿着钱离开还是留下?我奉陪。”“对!快选!”娃娃脸从木向融肩膀处冒出来,一脸骄傲的说。“你··你们···”女子以袖遮面哭着跑了。   “小木头!”娃娃脸兴高采烈地抱住木向融:“好开心。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还以为你忘了我呢。”木向融一脸黑线,狠狠揉了他的头发:“不是。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单蠢。”“屁!小爷我这是善良。”“呵。刚怎么没见你这么嚣张。”“这不是有压力嘛。对了,那个,你还好吧?”娃娃脸一脸担忧。“还好。至少都还活着不是吗。”“对对。你就留在这,小爷保护你!”“你?闯祸精一个。跟你在一起哪次不是我保护你。”“你··你不也成天闯祸。”“我那叫行侠仗义。也可以说是为民除害。”“我也是!”“你见过除害把自己除进去的吗?”“我已经改了!改了!”“如果刚才没发生那件事我可能会相信。”“···那是误会。”娃娃脸底气不足地反驳:“啊对。走!小爷带你回家!”说着拉着木向融就跑。   当事人都走了,人群渐渐散去,一个气质翩然的白衣公子显露出来,长身玉立,暖阳增辉,不似凡人。   “公子?”黄金小心翼翼地问,这似笑非笑的样子,虽然养眼,但是太吓人了。而且,新禾城民风奔放,已经有人面红耳赤一脸垂涎地靠过来了,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公子尧只是看着远方,文丝未动。   娃娃脸和木向融在前行的路上,突然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迎面而来,匆匆忙忙地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赶。“怎么回事?”木向融喃喃道。娃娃脸也是一脸茫然,拉住一个女子。“哎。这位小姐,你知道她们为什么都往那边去吗?”“哎呀别拉我。”女子激动得两眼放光:“听说有一个神仙般的公子,我正要去看看。”   木向融顿时黑着脸往回跑。“小木头等我啊。等等我!”   方才还顺畅的街道这会儿已是人声鼎沸,木向融废了好大劲在两眼冒星双颊通红的女子军中前行,眼见半天挪不了几步,她退出去跑去买了好几串臭豆腐,拿着继续冲。这回很顺利,她终于在人群中心见到了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公子尧。   在看到她时,双眸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深深地看着她。木向融顶着某人略带冷意的视线,疾步走过去,把手里的臭豆腐随意地塞给黑衣侍卫,然后一把抓住有些冰凉的手,施展轻功逃远了。黄金抽搐着嘴角,望着飘远的白衣飘飘的两个身影,又瞄了眼手里的臭豆腐,终是快速追了上去。 ☆、第十七章 突发事故   护城河边,人烟稀少,木向融拉着公子尧在一棵垂柳下落了地。看着某人招人的面容,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怎么出来了?出来也就罢了,最起码把你招风的脸遮着。”简直是个祸害!“这是你的职责。”公子尧一脸淡定地理着衣服。“现在怎么办?客栈肯定不能住了。啊,谷粱那个家伙倒是快点找过来。”“姑娘?”公子尧寻了个地方坐下,“呵。倒是个好名字。”“···你也这么觉得?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也是这么说的来着,然后他就挥着拳头打我。可惜我跑得比他快哈哈。”木向融贴着他坐下,兴致勃勃地说着小时候的事。   “难怪轻功如此。”“你觉得我的轻功好?”“尚可入眼。”   真相是····此刻不知身在何处,跟丢了的侍卫长黄金悲愤地咬着臭豆腐,亲身诠释了什么叫“尚可入眼”。   “你就不能赞扬一下别人吗。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我跟你说,姑娘那家伙小时候·····”   残阳将河水染得一片绚烂,微风拂过泛起粼粼金光。柳枝轻摇,韵律依然。公子尧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偶尔应一两声。   月上梢头,女子感觉有些累,跑过去靠在一旁的树上,觉着硌得背疼,左右看了看,只好挪过去,戳戳青年的手臂:“我累了。”公子尧起身拂了拂衣袍,举步离开。木向融赶紧抓住他的袍角:“你去哪儿?”“你不是暗示我,想回去?”“···我是在暗示你借我个肩膀。”“呵。”公子尧转回去坐下,伸直了双腿:“不借。”“···”木向融转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生气了?”公子尧轻笑着道:“木小幺,你倒是没有辜负这个姓氏。”   “哼!彼此彼此。给你更合适。”“那么,我的暗示你可明白?”“什么?”木向融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公子尧望着水面,不答。木向融定定瞧了一会儿,快速枕到他的腿上,展开袖子盖住发烫的脸颊。公子尧轻笑一声,微弯的眉眼在月色下温润如玉。   不远处,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着。“公子是不打算回去了吗?”在河边喂蚊子有什么好的?!后来的白银忍不住传音问着。黄金低头看了看脚前明晃晃的一排银针,不语。白银耐不住向前走了一小步,下一秒倒抽一口凉气,哀怨地偏头:“大哥,你怎么不提醒我!”“我明明给你使了眼色。”你明明是故意的!白银忍痛看着脚上的银针,安分了。   后来,谷小侯爷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们的时候,小木姑娘已经睡着了。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等她醒过来,已经身在安候府,谷小侯爷的家里。   府中庭院深深,曲折变幻,幽深秀丽,花园里也是花团锦簇,碧水萦回。木向融深深吸了吸清新的空气,心情颇为舒畅。然而,越往前走越觉得奇怪,好似有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还是姑娘那家伙的。额,木向融眨了眨眼睛,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向风度翩翩实则懒得动手的公子尧居然在跟谷粱打架!又一声痛呼,木向融扶着额转过头去,不忍直视。实在是,某人被打得太惨!公子尧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握着鞭子,直往某人身上招呼,某人四处躲闪,一边喊痛一边嚷着:“快住手!痛死爷了!”“你大爷的!爷跑这么快你都能打到!”“啊!再不住手我要喊人了!!”木向融悄悄移到白银身旁,小声道:“谷粱他怎么惹到阿尧了。”“不知。”   那边公子尧顿了顿,谷粱终于有机会跑出击打范围,十分憋屈地跑过来拽着木向融的胳膊,娃娃脸皱在一起:“小木头,那个人不讲理。”公子尧气定神闲地把鞭子扔给白银,对上她询问的眼神,淡淡道:“他挑衅我。”谷粱气愤地大叫:“你胡说!我哪有挑衅你?!我就想问你喜不喜欢我······我家!·····我还没说完你就动手了!”“咳——”这不是挑衅是调戏吧?木向融默默扯开他的手,拉了拉公子尧的袖子:“那个,他就这样。你别跟他计较。”公子尧看了看捏着袖子的手,“结巴是病。”随后抬脚离开。木向融赶紧追上去,没话找话:“哎····那个,对了。你从哪又弄来一个侍卫。·····咦?你怎么不说话。阿尧,他不理我。”“姑娘,属下是家主派来协助公子的。”而且我明明早就在!“···你是黄金?还是珍珠翡翠玛瑙宝石?”“···属下黄金。”   一行人渐行渐远,谷粱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往自个儿院子里走,疼得龇牙咧嘴。   微风,院内竹林低咏,阳光温柔。木向融走进来,公子尧正盖着书小憩,她轻手轻脚地过去蹲下,抓过他的手心挠着。“有事?”“啊——”木向融一屁股坐在地上:“吓我一跳。···我来拿药。你把姑娘打得那么惨,我得去关怀一下。”“不需要。”“怎么会不需要。非常需要!我这是在帮你挽回形象建立好感。”“哼。在桌上。”“哦。”木向融起身去拿了药,想到了什么,又踱回来:“你到底为什么打他啊?”“大概是看他不顺眼。”“你看人不顺眼的时候都直接动手的吗?不看不就好了。”“不是。试过了,做不到。”“怎么可能?!你就把他当成以前的那些。”“不一样。他不顺眼到我看到他就想动手。已经很克制了。”“那照你的说法,哪天别人看你不顺眼也打你,你愿意吗?”“他们不敢。也不能。”“看别人对你咬牙切齿无能为力的样子很爽吗?!”“嗯。”公子尧淡淡地应声,片刻后又补一句:“尤其是他。”“算了,我换个说法。不能欺负弱小你知道吗?”“不知。”“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嗯。”“所以以后不要欺负弱小!”“嗯。”“你是认真地听我说话吗?”“嗯。”“阿尧?”“嗯。”“···”   那边,谷粱趴在自个儿床上,头埋在被窝里。服侍的丫鬟站着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拿着药膏上前:“小侯爷,侯爷特地吩咐过,您该上药了。”“什么?!我爹都知道了!完了,没脸见人了!”“你打架就没赢过,脸早丢干净了。”一身素衣的木向融走了进来,因着有人帮忙的缘故,发型难得的精致。“木小姐。”“行了,你们下去吧。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谁欠收拾啊?!爷我这是硬气!哎呦···爷真是倒大霉了碰上那个怪人。”谷粱掀开被子,激动地控诉。   “说谁呢你!”木向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啊~~!小木头你谋杀!”“杀你还用谋?”木向融在床边坐下,“喏,给你的药。是阿尧制的。以后不许这么说他。打不过是你没本事。”“我···那不是求饶了嘛。哼,看在药···还有你的面子上,爷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嘁。安分点儿吧你。趴好!我给你擦药。”“好呀~啊!轻点儿。······疼疼疼···嘶,舒服。·····”“哎?谷粱?谷小粱?姑娘!”木向融推了推突然没声的人,转过他的脸,唇色发紫,身上也开始发冷了,“来人!!快去请大夫!····不,阿尧。对,我要去找他。”木向融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眶,手忙脚乱地冲了出去。 ☆、第十八章 小进一步   隔日,谷小侯爷毒已清了大半,大醒。府上忽然来了位贵客,不知与侯爷说了什么,住在了木向融隔壁的院子,哦这个侯爷就是之前“不说也罢”的那个。木向融守了谷粱半日正闲得无聊,于是疑惑地拉了公子尧去看,结果很是失望,公子尧倒像是料到了一般,十分自然地坐下喝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很失望吗?”“嗯。很失望。”木向融坐在桌边双手托腮,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我要再不来,这新禾城的金库还不得被你们搬空喽。”“你来了就有用吗?”“咳。一对儿土匪。”“你还是节哀吧。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钱财,你们就等着喝风吧。”   “你有意见?”公子尧放下杯子,“于你,钱财就是脸面,太厚了可不好。”“噗——我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就好看了?”“你那是中毒。”木向融抢先道。   “我真是,养了两只专门吸血的蚊子。”商狸一脸苦闷。公子尧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得,算我没说。你这次,怎么肯出力了?”“有人告诉我,做人要节俭。”“谁这么深明大义?简直是我的大恩人。”公子尧不答。他只好转头用眼神询问两个得力助手,助手们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一脸困倦的某人。他立刻笑吟吟地看着某人:“小木你如此明理,真是我,额,我们的福气。”木向融被夸得一脸迷茫。   这倒真不怪她记不住。就是前些天,白银正拿着公子尧染血的白衣准备烧掉。她看见了,随口说了句:“这衣服质地这么好,烧了太浪费。做人要节俭。喏,给我,洗干净了还能穿的。”洗完之后她就收起来了,没敢再给某人穿。没办法,衣服被箭划破了,她的女工,不提也罢。然后,这事儿就被她忘在脑后了。现在这么一提,她才想起被她遗忘的衣服,得挑个日子拿去补补才好。   “商狐狸,你出门吗?”“想出自然可以出。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木向融欣喜地正要点头,公子尧出了声:“她还有事。”“···我怎么不知道?”木向融疑惑地看着他。“现在不是知道了。”公子尧起身,“走吧。给你找些事做。”“你·····他怎么能这么过分!”木向融捂脸,气愤地直跺脚。“去吧。习惯就好。”   月朗星稀,竹林旁的桌上摆了一壶茶、一壶酒。一身银线蓝袍的青年一饮而尽,开口道:“你好似从未喝过酒。”对坐的白衣公子抿着茶,淡淡道:“无忧,无喜,无惧,无欲。我为何而喝。”“呵。”青年轻笑,“为美酒,为佳人?”“醉了生事。饮多伤身。”白衣公子道,“你愚钝了不少。”“咳、咳。算了。谷粱中毒的事,你是故意的?”“嗯。”“啧啧。看来他是真的惹到你了。本来,我都做好破财的打算了。我说,他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这么对他?······得,算我没说。”公子尧收回视线,放下杯子:“安陵的地契,你赚了不少。”提起这个商狸十分得意,他不过是在那边买了“块”地,谁知道野心勃勃的某人要买,那他当然得“考虑考虑”,商狸笑道:“老虎嘴里拔牙。机会难得啊。”“你拔得还少?”“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嗯。”“哎?!我一定是在做梦。你居然没反驳?!”“回去做梦去吧。不送。”公子尧起身回屋。商狸摸了摸鼻子,低笑着消失在夜幕里。   要说他们此行是去鸣琅山的,这一日终于近在眼前。这一座山上,叮叮咚咚的玉石撞击声如同奏乐般不绝于耳,周身烟雾缭绕恍若仙境。乐鸣鸟鸣,水玉琼琚,风起声动,是谓鸣琅。木向融惊叹不已,跟着公子尧他们沿着小路上山。   半山腰处,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花海。木向融兴奋地跑上前,一回头却发现只剩下她一人站在花丛中。这是····阵法?她静下心来往前走思索破阵的方法。突然什么东西在肩膀上拍了一下,木向融神色一凛,暗自运功转身扬手,几片花瓣化作利器射去。   “木姑娘住手!”来人险险地避开,大喊:“是我!”   “商狐狸?”木向融看了一会,露出笑容,“你怎么在这?他们呢?”   “不知道。走散了。”“那我们走吧。赶紧找人要紧。”   二人继续向前走着。远方烟雾中,一个白影若影若现,木向融一时欣喜急忙就要跑过去却被商狸拉住了。“等等。”商狸说着,跑去花丛中捡起一样东西,纯金的,是商家的家主令牌。木向融皱了皱眉,先前看到的白影已经不见了。“你的令牌怎么掉在这里?”“不是,是假的。”“那你还捡?”“只是不太放心罢了。”   两人又走了一阵,木向融无聊得开始找话说:“哎,你为什么给属下起黄金白银这么俗的名字啊?”“不是很明显吗?我爱钱。”“是吗。”木向融笑笑,不说话了。   “嘿~遇到熟人了。”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木向融抬头看去,震惊了,又一个商狸?!   “你是谁?”身边的这个问道。“我倒要问你。”对面的商狸一步步靠近,手中的扇子脱手而出,两个人迅速打在一起,诡异的是,身形、步法居然分毫不差。木向融挑唇笑了笑,出手偷袭了其中一人,那人成功地被点住了穴道,皱着眉斥道:“你做什么?!我们走了一路,你居然帮一个刺客吗?!”   “刺客?”木向融轻笑,走到摇着扇子满脸戏谑的某人旁边,“来商狐狸,告诉他,你叫我什么?”“小木···咳。小木姑娘。”“我只是一时情急叫错了!”那人大叫道。   “再告诉他,我们身在何处?”“一个阵法。”“这个我也知道。就凭这个断定我是假的是不是太草率了。”木向融也转头看着他,商狸收起扇子,握拳虚咳了咳:“我对奇门遁甲不怎么了解。”   “好吧。就算他不是真的,你也绝对是假的。”木向融说道。“我是真的。”身旁传来无奈地声音,被她一瞪不说话了。木向融转头继续说着:“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黄金这样的名字根本不是商狐狸自己取的。”“他连这个都给你说了?”摇扇的商狸略有惊讶。“你说谁?”“还能有谁。哎我真是交友不慎。”“···是我逼问的。”“刚才的话不要告诉他。”“那你说,他为什么起这么俗的名字?”“俗?”商狸饶有兴味地看向她。“额口误。大丈夫不拘小节。快回答我的问题。”“这个····还是不说了吧。”“不说就是你不知道。”“···一定要用这个方式来验证我的身份吗?”“当然。”“····好吧。他说,属下的名字彰显主人的品味,按照我的品味,只有这种名字可以匹配。”商狸无奈地说。“这才对嘛!”木向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回头严厉地说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吗?”“不是刚才那个吗?!”那人又惊又怕。“当然不是。刚刚看到疑似阿尧的身影的时候你去干嘛了?”“什么?!你们看到他了?!”商狸激动地道。木向融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看到没有,这才是商狸该有的反应。”“切!那是他没有面临选择!商家主一向爱财如命。”“呵!就凭你的这点了解也敢假扮商狸?!”木向融怒了,拿过商狸的扇子一把拍在那人的头上:“告诉你,他是爱财不错,但在他心目中朋友可比钱财重要多了。”“哼!那可是家主令牌!”“你···”木向融正想说话,被商狸拉住了,他径直走过去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要不是因为他,我根本不会坐上这个位子。回去告诉那个蠢材,安分守己,方能衣食无忧。若有下次,我亲自送他下地狱!”说完松手解了穴道,“滚!”   木向融望了眼那人的背影,回头说道:“商狐狸,有义气!阿尧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商狸看着她,目光复杂而深沉,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是我的幸运。”“啊?”“你不懂。”“我懂。他是你心中的英雄嘛。我懂的。”商狸扶额:“···算了。我什么都没说。”“对了,刚刚那个,是你们商家的人?来刺杀你的?”“从武功招式来看,是商家的。不过目的不是我。”“不是你?····不行,我们得赶紧出去。”   两人走了一阵也没找到方法出去。木向融咬牙:“商狐狸,火折子有没有?”“有。”商狸挑眉,掏出火折子给她。木向融笑得阴险:“花海变火海。商狐狸你有眼福了。”   “住手!你们两个小鬼!”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随之花丛中浮现出一条路。木向融与商狸相视一笑,沿着小路走去。   路尽头是一间朴素的木屋,白衣青年正坐在门前优雅地煮茶。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一旁,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商狸自然地走过去坐在公子尧对面:“说吧。什么条件?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公子尧吹了吹茶水,没应声。“先说好,太贵重的我可不答应。”公子尧斜觑了他一眼:“与你无关。”“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来找我。”   木向融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老人,说道:“前辈,您这里景色不错。您要带我去看看吗?····啊,我自己去也可以,给我个火折子就行。”“小丫头片子!倒是威胁起我来了····”“哪有···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吗。前辈,走吧。”“哼!”老人重重嗤了声,背着手走了。木向融弯着嘴角跟着离开。   商狸远远地望了望,愉悦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瞬间变了脸色:“咳、咳。这茶为何如此烫?!”“嗯。看来还要再等等。”“····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是生死之交。”“我们不是。你的命还不如商狸这个名有价值。”“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有你改变的时候。”公子尧摸着茶杯,淡淡地道:“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让我想想。····对了!侯府里换药的人抓住了。招得倒是干净。可惜,侯爷不信真话,自以为是个嫁祸的引子···老狐狸真是高啊!这么一来,那只老虎大概没有安宁之日了!”“坐收渔翁之利?呵,蠢!”以为所有人都目光短浅头脑简单吗?!还是那么狂妄。不过,有风险才有继续的必要不是吗。   侯府书房内,面相斯文,一身素衣的侯爷沉着脸坐在桌旁,脚边跪着个心腹侍卫。空气中透着沉闷压抑的味道,侍卫战战兢兢地道:“侯爷,人已经死了。”先是严刑逼供,招完之后又被关进了水牢,两个女子怎么受得了?!“死了!哼!她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对他有利的?!买通了人又杀人灭口。妄想嫁祸他人,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很会写推理类的东西,这阴谋阳谋的,不要较真啊··· ☆、第十九章   入夜,空中挂满了璀璨的星辰,明明灭灭,闪闪发光,静谧美好。木向融轻轻走到花海前,将手中的鸟放飞,然后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出了花海,她片刻未停地向上走去。半晌,她看到一片草坪,野草在夜风吹拂下摆动身姿,十分可爱。木向融欣喜地躺在草丛中,等着一只鸽子落在身旁,将手中早已写好的字条放好,鸽子扑扇着翅膀离开了。   她放心地闭着双眼,昏昏欲睡之际听到簌簌的声音,身旁草地一动,来人同她一样躺了下来。“商狐狸,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上来陪我吹风?”“小木姑娘,在下只是无意间看到,一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方才跟踪至此。见月色微凉,你又迟迟未动,故而上前。”“你能正常点说话吗?”“好吧。”商狸讪讪地摸摸鼻梁,“我好奇。”“···你不是都查到了?”“···好吧。真没想到跟我抢生意的酒楼是你开的。”“我只出了钱。发展到如今这样,全是军师的功劳。”“嗯。是个人才。把他让给我怎么样?”“你可以闭嘴了。”   良久,商狸静静地道:“将功补过或是水落石出,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是不可能的。雨过,方能天晴。”“嗯。···我知道。”“···王爷还好吗?”“嗯嗯。娘亲和爹爹现在住在一个小宅子里。每日喝茶下棋,闲着没事打打架。我爹肯定无聊死了。哼,让他整天关着我,现在知道苦了吧!”“这样过着也很不错。”“是啊。···商狐狸,可以把你的夜明珠遮着点吗,亮得我眼疼。”“······”“不是我说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内心如此扭曲。你的眼睛中毒了吗?”“······”“哎你说说什么是美。····或者,你觉得立夏怎么样?····啊对了,还有立春谷雨她们,都是我们王府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以后我带给你见见吧!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忍痛割爱的!”“···不用了。”商狸看着某人慢慢恢复光彩熠熠生辉的眼睛,无语地打断:“看,流萤。”“哇!好漂亮!”数只萤火虫从草地升起,在夜空中飞舞,星星点点的光芒映着月色如画,美入心底。木向融咧着唇,眸中满是赞叹惊艳,商狸松了口气,偏过头盯着她瞧了瞧,轻轻笑笑,将手枕在脑后静静望着夜空,只觉温暖舒畅。   太阳东升,金色的光芒闪闪烁烁,照在雪白的衣衫上,清冷与温暖相融,沉静与生动相映,乌黑的发丝铺在衣上,泛着微光,未散的雾气自花丛中蔓来,丝丝缥缈,萦绕不去。木向融挠着胳膊走进来,自然地坐在桌边,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说:“早。”“嗯。”“阿尧?”“嗯。”“噗。鸟儿在你头上做窝了吗?头发乱成这样。”“嗯。”“你之前都是自己梳过的?”“嗯。”“那今天怎么这样。该不会一起床就在这等着吧?”“嗯。”“真少见,你居然承认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嗯。”“····”木向融伸手拨开公子尧脸前垂落的挡着视线的头发,看到他一手支着下巴,长长的眼睫安静地垂着,漂亮的眼眸紧紧闭在一起,轻笑:“原来睡着了啊。”“怎么走这么快,”商狸伸着懒腰走进来,木向融立刻转过头去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回来手垫着下巴趴在桌上,静静地盯了公子尧一会儿,也睡着了。商狸摇摇头轻笑,将外衫披在木向融身上,又回屋取了公子尧的披风给他盖好,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尧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看到睡着的人愣了愣,随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木向融皱着眉,难受地张开嘴唔了几声,扬手一挥,“啪!”的一声响,她彻底清醒了过来,公子尧白皙的手背上慢慢浮现出红印,淡淡地说道:“手劲不小。”木向融不自在地偏过头,嘟囔:“谁让你捏我鼻子来着。”“彻夜不归。我捏你一下鼻子怎么了?”“我···我就算彻夜不归,那也是□□。”“王爷托我照顾你,你的自由自然是我说了算。”“屁!我爹都没你管得多。况且我又没有卖身给你,凭什么你说了算!”“凭你打不过我。”“哼!你不讲理!”“若是没有线牵着,风筝自是一去无回。鸟儿飞得太远,也会忘记曾经的美好。人若是眷恋外面的姹紫嫣红,自是顾不得家中的独一无二。”“···你说这些干什么?”“同你讲道理。”“····我给你梳头。”   木向融咬牙切齿地拿着梳子梳理发丝,时不时挠挠胳膊。过了好久,终于顺利地扎好了发带,“好了。”木向融用手抚了抚发丝,放下梳子准备回屋。“等等。”公子尧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给我的?”“嗯。”“为什么?”“丑。”   木向融带着疑惑回了屋,打开瓷瓶,一股清凉的药草香飘散出来,她撇着嘴角,看着满是红包的胳膊,忍不住眯了眯眼。   “呦。醒了啊。”商狸摇着扇子走来。“嗯。”公子尧淡淡地应了声,指间转着只茶杯。“我的衣服怎么在你这里?”商狸自地上捡起衣服随意地套在身上。“有意见?”“没。我哪敢有啊。”商狸挑挑眉,坐下倒了杯茶,抿了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都找齐了?接下来该回去试药了吧?·····你下毒换药的事她知道吗?”“嗯。知道。”应该。公子尧静静地想,本公子从未隐瞒,那人又有些许聪明,该是察觉到了。“她居然知道了?!没有找你大吵一架,或者干脆给你一刀?”“你似是有些失望。”公子尧眯了眯眼,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若是她给了我一刀,你大概已经废了。何况,她不会。”“噗——咳、咳。”商狸惊得一口茶水喷出来,看样子她应该不知道,还好不知道,“要是哪天她突然不理你了,记得先同我说一声。”“为什么不理我?她不会。”公子尧气定神闲地道。“···那可说不准。”商狸笑着,透着十足的狡猾,“对了,我先回京城了。再不回去,那群豺狼该亮獠牙了。真是可惜,还想跟着看看好戏呢!”“你看得还不够?”公子尧凉凉地看他一眼,“若是没事干,就去多读些书,你的脑子空得厉害。”“我···好吧。我说不过你。”“还有,听音谷那边,多种些果树。”“咳、咳。你要果树干嘛?”“悦人,悦己。” ☆、第二十章 有谷灵枢   四月中,牡丹王。芍药次第开,杜鹃待人归,荼蘼香似梦,木香始上升。七里知香,尽日不绝。伴着鸟语花香,踏着青青古道,一行人前往远方。   木向融在车前坐着,忍不住开心地唱着:“···和风生翠羽,喜鹊踏枝来。因歌啭黄鹂,语笑芙蓉开。天清清,目清清,细雨沾衣春衫白。眉弯弯,月弯弯,携花带柳把家还。······”   先是悦耳的清脆女声,到后来随着心情的高昂变成了一连串粗犷的“啊啊啊啊啊啊·····”闭目休憩的公子尧皱了皱眉,出声拯救了自己的耳朵:“木小幺,安静些。”“哦。”木向融撇着嘴嘟囔:“我就是太开心了,唱个歌抒发一下感情嘛。”“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公子尧凉凉地道:“过来。”“干嘛?”“同你说话,抒发一下感情。”“哼。”木向融慢吞吞地挪进去,迟疑地问:“说真的,我唱得很难听吗?”“嗯。”“胡说!他们都说好听来着。”嗯,他们品味不错。不过“他们?谁?”“就····嗯,我娘,我爹···还有···谷粱好像也听过。”谷粱?公子尧垂眸,果然还是看他不顺眼,随后一脸认真地说:“他们骗你的。以后不要乱给别人唱歌。”别人···“难道我唱给自己听吗?”“咳。本公子可以勉强听听。”木向融探究地看着他,点点头:“好吧。”甚好,公子尧愉悦地弯着嘴角。   “那···阿尧你会唱歌吗?”“···不会。”“不会?!”木向融眼睛一亮,热切地抓住他的手:“我可以教你啊。你声音那么好听,唱歌一定很好。”“···不要。”“要的要的。学嘛····我教你。好不好?”公子尧闭眼不答,木向融坚持不懈地晃着他的胳膊:“快说好!···学嘛学嘛·····嗯?阿尧?···阿尧阿尧···快说好····”“我睡了。”   “哼。”木向融放开他的手,偏过头看外面。“手冷。”“····哼。”冷了才好,木向融无动于衷地想,要不干脆去外面好了。“木小幺。你不困吗?”公子尧轻声道,指间揉碎了一颗药丸。“唔,好像有点。”眼皮有些重了。“过来靠着。”木向融打着哈欠挪过去,正欲睡下,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手冷。”木向融扯过薄毯盖上去。“重。”······她只好忍住睡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样好了吧。好困····”“嗯。睡吧。”   灵枢谷,多奇人。奇门遁甲,制药行医,文治武功,皆有传说。天下神医十之八九皆出于此。武林高手又有十之一二。朝堂之上,善谋之士有之,草野之间,精于阵法之徒亦有之。然涉猎所有,无不通晓之人,到这一代,只有一个,便是以“才高”著称于世的公子尧。   灵枢谷属南,四季如春,门口立一巨大石碑,刻着奇形怪状的三个“字”。木向融此时正一脸惊奇地打量着,问道:“这个,刻的是什么啊?”“灵枢谷。”“灵枢谷?!声名远扬的灵枢谷?!你不是在骗我吧?”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三个字的样子。“祖师爷的手笔。信不信由你。”“···难怪那么多人找不到。····不对,”木向融瞪大双眼看着他:“这么说,其实你是灵枢谷的弟子?”“嗯。算是。”“好吧。我们来这做什么?你想家?回来不走了吗?”“只是炼药。不是家。”“那你家在哪儿?我们可以去看看嘛,反正不急。”“没有。”“·····哦。没事,以后会有的。我们进去吧。”木向融心下愧疚懊悔,赶忙转过身,疾步向内走去。“回来!这边。”“哦。”云雾缭绕的,鬼知道方向,木向融小声嘟囔,窘迫地靠过去。“别乱跑。这个阵法,进去之后,除了我,别的都不要看。可是记住了?”“嗯。”   “好了。”站在出口处,公子尧淡淡的道。“好美!”木向融惊叹。山谷里遍布奇花异草,远处盖着精致高雅的阁楼,四周沁着清新的药草香,让人神清气爽。“阿尧,你以前住在这里吗?住了多久啊?”“嗯。从小。”“真好!太羡慕你啦!”“嗯?”公子尧意味不明的笑笑:“也许吧。”   正说着,一个粉色的身影跑了过来,挡在公子尧面前,俏丽的脸上嫣红一片,一双杏眼水润润的,闪着激动、喜悦的光芒,轻声唤道:“月哥···呃,师叔,你回来啦!太好了。”“嗯。”公子尧随意地应了声,“你挡着路了。”女子听话地走在一旁,紧紧跟在公子尧身边。“师叔,你这次回来待多久?”“不知道。”公子尧顿了顿,朝着木向融抛了个眼神,说着:“问她。”“她?”女子咬着唇问:“她是谁?”“我叫木向融。”木向融瞪了某人一眼,笑眯眯地看着女子道。   “师叔,你又随便救人了吗?谷里不缺丫鬟。”这人,木向融愣了愣刚要说话,就听见某人冷冰冰的声音:“与你无关!”“师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又是我师叔,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与我一起长大的人多得很。虽担着师叔的名,我与你实则没有半分情谊,怎么称呼是你的事,只是,不要以为得了什么护身符!”公子尧冷冷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木向融追上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问:“她是谁呀?脾气居然比我还冲。说话也太伤人了些。”“不记得。我一向当她是只聒噪的鸟。以后多避着些。”“聒噪的鸟,树上的鸦,水里的青蛙,夏天的呱呱,噗!·····啊,你不会也是这么看我的吧?”木向融睁大双眼看着他。公子尧看着某人惊恐的眼神,挑了挑唇:“···嗯。一只鸟。”具体地说,应该是百灵?画眉?黄鹂也不错。   “我、才、不、是!”木向融咬牙切齿地说,眼神十分怨念。“真遗憾。木小幺,有空多读些书。”“书读得多就可以随便嘲笑别人吗?!性格太恶劣了你!”“随便?嘲笑?本公子从来都是认真严肃地,教导他人。恶劣·······木小幺,你的书抄完了吗?”   又来?!太过分了!“别啊。我是说我自己,真的。”木向融拉住他的袖子,露出真诚的眼神。“呵。你觉得我会信?”“嗯嗯。”信了吧信了吧,木向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恳切又可怜。“不信。”公子尧偏过头去。“要怎样你才信?”木向融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这个嘛,”公子尧加快脚步,甚至运了轻功,木向融只听见飘来一句,“骗你的。我信。”“···” ☆、第二十一章 一点旧事   翌日,阳光正好,公子尧躺在院中的木塌上,闭目休息。木向融坏笑着将一条帕子搭在他脸上,等了一会儿,也搬了张藤椅过来靠着睡着了。黄金和白银哥俩儿冷着脸守在门口。   一个时辰后,一个粉色的身影挪了过来。白银瘫着脸向黄金寻求“安慰”,然而,只看到两只朝天的鼻孔,“大哥,有人来了。”“你先看到的。你解决。”“···”有苦难言的白银只好闪身拦在某人面前:“姑娘请止步。公子不见客。”“放肆!你们连我都敢拦!知道我是谁吗?!”····我们有必要知道吗?黄金默默望天,白银冷着脸不说话。“白银你说!”闻言,白银将视线移过去扫一眼,随即移开,一脸正色道:“不知道。”“你!你明明见过我!不是你一直在月哥哥身边的吗?!”“不记得。没见过。”哼,居然还好意思说?!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一直缠着公子,跟苍蝇一样!“你!不过区区侍卫也敢同我这么说话!让开!我要让月哥哥赶你走!”白银铁青着脸,双眼几乎要冒出杀气。“哼!”一直望天的黄金双手抱剑,不屑地瞥她一眼:“侍卫?你见过可以要你命的侍卫吗?区区一个陌生人也敢大放厥词。杀你都觉得屈辱!”想想这人以往做的事,真是···   “金子,谁啊?”一个清脆中带着睡意的女声从院内传来,接着一身水蓝色莲花裙的木向融揉着眼睛走过来,还打了个呵欠。“木姑娘,”黄金无奈地行了礼,“只是不相干的人。·····那个,公子,没醒吧?”“这个嘛,不知道。”木向融无视某人杀人的视线,撇撇嘴回身进了院子,随即院子里传来响亮的声音:“阿~~~~~~尧。醒醒,小粉红来啦!”   木姑娘真是····好胆量!黄金抬头望天,一会是先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白银则是见怪不怪地偏过了头。   “嗯?”公子尧手帕下的眉狠狠皱了皱。木向融掀开帕子,扬起下巴示意:“喏。”“滚!”冷得没有温度的话语激得门外的三人抖了抖,随即一股劲风袭来,门“啪!”的一声重重合上。三人愣住,只听见门内隐隐约约的声音,“你就不能温柔些。门都要震坏了。”“没必要。”“你有觉得必要的时候吗?!”“···自己家的有必要。”“在别人家也很必要。礼貌,礼貌懂吗?!”“难道你懂?”“我····”“爬树摸鱼,大喊大叫,以下犯上,反···”“我不懂!不懂行了吧?!”“嗯。我睡了。记得捣药。”“知、道、了。”   “哎,银子!”“属下在。”“这里,没有女弟子吗?除了那个小粉红。”木向融对着一堆药材边整理边问。“有。”“那怎么不见她们过来?”“十多年前就被她收拾怕了。”“谁?···哦,你说小粉红啊。”“是。”白银不容易找了个大吐苦水的机会,将那些旧事翻了个底朝天。原是那女子总缠着公子尧,偏又不许别人做同样的事,于是威逼利诱,下毒伤人,硬是将“对手”都清理掉了。“哎,你们家公子就是因为这个,对她态度那么差?”“不止。”白银摇了摇头,“主要是有一回···”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带着病重的母亲前来求药,老谷主本不想多管,又觉得这是锻炼人的好机会,便让她们进来了,安排门下的得意弟子去治疗。他们公子头一回救人,自然是尽心尽力,连着几日不曾安眠,好不容易治得差不多了,那女子不知怎的掉进了湖里再也没能上来,她母亲本就是大病初愈,得知消息后撑不过三日便去了。“公子本来很高兴治好了老妇人···”白银转头看了公子尧一眼,后来得知真相恨不得···“总之那谁有人护着,公子不好动手。那母女的家人也没追究,最后不了了之了。”“···难怪···”“后来公子就再不出手救人了。”学成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出了谷。“啧。”木向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放下手中的药材洗了手过去静静地盯着公子尧看。 ☆、第二十二章   日光和暖,小风微醺。一大清早,木向融就拿着药单,去谷中的药房取药。不远处,粉衣女子款款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女子扬着下巴,斜睨着道:“本姑娘有话跟你说。”“哦。我不想听。”“你!放肆!”“真稀奇。除了屁我什么都不会放。”木向融平静地说完,打算绕过她离开。小粉红立刻伸出手臂拦住她:“等等。你必须听我说完。关于月哥哥,我不信你不想知道。”“我还真不想知道。我没有探究别人过去的习惯。不过,”木向融抬头看了看太阳,“要是我拒绝了,你会一直缠着我吗?”“···会。”“那你说吧。”木向融走到旁边的一处凉亭坐下,小粉红紧跟着走了过来。   “哼!不要以为月哥哥不理我,你就觉得自己很重要。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哦。”“哼。知道我为什么爱穿粉色的衣服吗?”“我一定要知道吗?”“哼。月哥哥肯定没给你说过我们之前有多好。他夸我穿粉色好看,还弹琴给我听。···”弹···琴···木向融忽然对她产生了丝丝的同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难为你了,姑娘。”“你懂什么?!他有很多小习惯。你照顾不好他,就趁早离开!他只喜欢穿白色···”那是因为被某人的奇葩审美刺激到了···木向融在心里默默应着。“他讨厌糕点···”···只是喜欢把最喜欢的留在最后···“喝茶只喜欢龙井···”···茶啊,越名贵越好···“还不吃辣···”···因为要尝药嘛···“特别喜欢鸡肉···”···唔,这个还好···“他喜欢清晨练剑,然后去药房打理药材。···傍晚去最高的楼顶看夕阳····”这是···跟踪了多久··“他讨厌打架,从来不跟其他人动手···谦恭有礼···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其实特别温柔···总之,他什么都好,什么都很完美。”“姑娘,”木向融实在是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她,“听我一句劝。以后少做梦。千万不要想太多。幻觉到了最后都是妄想。虚假,而且危险。还有,”木向融勾唇笑了笑,“太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残缺。····好了,我该走了。”木向融起身。“你···”“嗯?”小粉红咬着嘴唇,眼里尽是不甘和愤怒:“你一定不知道月哥哥真正的名字吧!”木向融愣住了,小粉红弯着唇角,语气轻快:“可能是月哥哥觉得没必要。看来你在他眼里根本不如我。”木向融终于对上她的视线,眼底一片平静。“你不知道吧,月哥哥问过我喜不喜欢他,要是我当时没有害羞地跑走他就不会离开,更不会遇见你···你不会喜欢月哥哥吧?他可不喜欢你。”···木向融嗤笑一声,淡淡地说:“名字,我会自己问。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喜欢什么的,呵,姑娘家家的,话本子看看可以,别把自己绕进去了。敬佩也好,欣赏也罢,亦或是感激,我是出于这些才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烦请姑娘,以后不要找我说话了。告辞。”木向融踩着轻松的步子前往药房,解决了一个麻烦,心里愉悦得很。   公子尧提着剑,披着外衫走进院子时,木向融正垂着头磨药,平静懒散,一下下地很有节奏。公子尧望了望,径自踱到桌前坐下,随手倒了茶,仰头喝了下去。“那是昨天的。”木向融终于抬起头。“无碍。解渴。”公子尧放下茶杯,等着她开口。“你不是只喝名贵的?”   “我只喝过名贵的。”“哦。”木向融应了应,眼神四处乱瞟,“你去练剑了?”公子尧顿了顿,方才答道:“砍了些竹子。”“哎,算了我直说吧。”木向融起身坐到桌边,双手托腮,眼神亮晶晶的,嘴上挂着狡黠的笑容:“你那个师侄,你们感情不错吧?”公子尧皱眉:“谁?”木向融撇嘴:“你别装了。小粉红都告诉我了,她还说你夸她穿粉色漂亮来着。”“骗你的。”公子尧挑唇道:“我记得,倒是同她说过一句话。大概是···”公子尧想了想,声音忽的冷淡下去,“你喜欢我?”“胡说!”木向融涨红着脸跳了起来。公子尧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平静道:“大概就是这句话。”“呼——”木向融拍着胸口深舒口气,重新坐下:“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一直跟着我。吵得很。商狸说是喜欢。我问清楚,也好处理。”“···所以呢?”“不喜欢。”公子尧答得无比肯定:“似乎是跑掉了。大概只是吃错了药。”“然后你就离开了?你躲她干什么?”“你发烧了?嗯?都说起胡话来了。”公子尧凉凉地看着她:“我出谷同她有什么干系!不属于这里,算不得离开。”“这样啊。···那如果她说喜欢呢?”“以我那时的脾性,不再见罢了。”“唔,这样···啊。”木向融喃喃道,若有所思。公子尧一手托腮静了片刻,开口道:“我去沐浴。···中午···”“唔,做了些梅花糕。”“甚好。”公子尧扬着唇起身。“等等。”“嗯?”“那个,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名?认识久了还不知姓名,感觉倒向陌生人似的。”现在才想起来问,公子尧挑眉:“月尧光。” ☆、第二十三章 踏上归途   再次站在谷口,已经是十几天后,在此期间,木向融将山谷转了个遍,欣慰的是小粉红一直很安分,没有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嗯,生活真美好!她长长地舒口气,伸懒腰。“小木头!”“咳、咳”木向融僵住了,不禁瞪大双眼:“姑娘那家伙怎么在这里?!”不远处蓝色包裹的一团正以非凡的速度奔过来,伸开双臂激动地欲搂住她,却被一柄冰冷的剑抵住了胸口,只能扑腾着四肢,寸步难行。谷小侯爷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写满了不满,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剑的主人,然而完全抵不过对方一个眼神的杀伤力,只好可怜兮兮地转头看着蓝衣女子,睁着滚圆的大眼,泪光闪闪。木向融瞬间心软,无奈地走过去牵着他肉呼呼白嫩嫩的爪子走去一旁。   公子尧冷冷地瞄一眼远处立在豪华马车旁金光闪闪的某人,某人立刻打了个寒颤,收起招摇的折扇飘了过来。“你带来的?”公子尧摸着银针,话中十足的冷意,商狸讪讪地耸耸肩:“我哪敢啊。”傻了才会触你的霉头,“在城外碰到的,”傻兮兮地蹲在路边上,除了衣服啥都丢了,见到他就跟狗看到了骨头一样,“安侯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公子尧斜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添了拐卖幼童的习惯?”“····我就是看他可怜。又实在缠人得很。只好带过来了。”一直跟着不说,还哭起来了,一个大男人!“我倒是不知,你有这么好心。”“···我要是不好心能这么帮你吗?!”“你可以不帮。”“···”所以我这么夜以继日掏心掏肺地都是为了啥?!商狸内伤地揉着眉心,“对了,老虎追过来了。今时不同往日,你小心些。”公子尧挑挑眉,并不答话。   另一边,木向融揣着复杂的心情走着,谷小侯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你又偷溜出来的吧?!”“爷就是呆着无聊。小木头,你之前说过要带我闯荡江湖的!”“现在这种情况···你可安分点吧!”“不管!爷跟定你了!哎,你传信鸽干嘛?!”“没看见吗?!给你爹报信。”“别啊!我会被抓回去的!”谷小侯爷扑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望着。然而木向融对他的眼神完全没反应:“那我管不着。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别!跟着你···你们我很安全!真的!”“这个嘛···要是乖巧听话不惹事的话应该安全。可你不啊。”木向融兀自握住信鸽,动手掏纸条。“别别别!”谷小侯爷急得握住她的手,“我保证乖巧听话不惹事!我发誓!”“真的?”“嗯嗯。”小侯爷狠狠点头。“好吧。暂且信你一次。放手。我给爹娘传信。”···谷粱很委屈,可惜不敢说,只是松手后扯扯她的袖子,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帮我也带个信吧。”木向融疑惑地望着他。“那个,就是问个好什么的···你别管!这是爷跟伯父伯母他们的秘密!”秘密···“既然是秘密,你怎么不自己寄?”“···爷没钱。”“····”“都怪那个无耻的小偷!等爷抓住了一定要他好看!”“···”“你到底答不答应?”“先拿出来我看看。”好呀~小侯爷兴奋地从衣服领口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给。爷的秘密。你可别偷看。”···您的秘密可真多。“你揣着吧。”木向融无奈地说,加快脚步向前走。谷小侯爷急忙追上去,“哎?别走啊!小木头你答应爷的!不许食言!”“你自己揣着!这么重鸽子都得累死!进城再说!”“哦。”小侯爷听话地揣回去,又兴奋地开了口,“小木头你走慢点!爷这一路可辛苦了。爷先是骗过了护卫,然后······”   良久,木向融停下来幽幽地望着他。于是谷粱更加卖力地讲述他的际遇:“那个商什么狸的特别坏,居然不给爷饭吃!”谷粱身后不给人饭吃的商狸:“···”一天八顿顿顿有饭怎么可能?!“而且不给我衣服穿,”是你自己嫌弃啊小侯爷!“他还骂我!”一脸微笑地关心几句也叫骂?!“反正就是没有良心的坏人一个!你一定要离他远远地!”···木向融无言以对。“小侯爷,没照顾好您真是抱歉。”商狸出了声,笑眯眯地摇着扇子,“不妨给草民个机会。草民一定尽心尽力地满足您的要求。”“哼!”谷小侯爷抖了一下,又迅速拿出气势来斜眯了他一眼,“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爷给你这个机会!嗯···给爷先来份桂花糕!”“桂花糕吹了风就不好吃了。小侯爷不如随草民去取?”“也是。走吧。”谷小侯爷开心地走向马车,商狸跟着晃过去。木向融抬头望了望天:“唔,似乎要下雨。”跑过去伸手戳了下公子尧的胳膊,“天气不太好,咱们上车吧。”公子尧深深看了她一眼,向着马车走去。然而他刚撩起袍裾,一只脚踏上木板之际,一团突然从车内冲出来的不明物体重重地撞了过来,白色的身影一时不稳,向后倒去。木向融眼疾手快,急忙伸手,一拦,某人被牢牢揽住了腰,半倚在她身前。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僵住了,木向融红着脸拼命转过头,随后手一轻,某人顶着通红的耳朵微粉的脸颊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本公子要杀了他!”就提着剑飘过去。木向融反应了会儿,直到远方传来划破天际的惨叫声才转头冲着那边大喊:“留着他的小命啊!”   当天傍晚,路上下起了雨,木向融拉开窗帘一直望着外面,公子尧坐在旁边一脸镇静地看书,一本深奥到看很久都不翻页的书,两人倒是镇定,雨丝飘进来打到脸上都没反应。商狸默不作声地勾着唇看着他们两个。外面,谷小侯爷整个人趴在车前头,一路嚎叫到天明。 ☆、第二十四章   此日微雨,偏寒。一座颇有些气势的府邸内,一身墨袍一脸冷硬的中年男子站在庭中树下,黑衣侍卫候在一旁。“王爷,都安排好了!”“嗯。”“王爷,属下···有话想问。”“说。”“若是失败了····”“哼!战场上没有常胜的将军。总有一天他会答应。···何况,总不会次次失败,你说是吗?”“王爷英明!”   雨势渐收,已是他们在城中客栈落脚的黄昏时分。天边一片烂漫的红,层层变换,铺染,由远及近,绚丽逼人。美丽的霞光流泻于窗边男子的白衣之上,为清冷镀上艳丽,为纯净添上一丝妖娆,精致的脸庞上双眸紧闭,一手支着下巴,慵懒而又优雅。男子细细思索,脑海中浮现出些许片段。   事实上,小粉红之所以如此“安分”,完全是因为公子尧。那日夜晚,公子尧带着一身冷意踏着屋檐落在她面前。“月···师叔!”女子激动地上前。公子尧皱了皱眉,一边伸手拂着衣摆,一边冷冷地问:“你又做了什么?!你的事为何要牵连他人!”女子惊喜的脸慢慢变得惊慌:“···师、师叔,不是的!是她!既粗鲁又傲慢无礼,我担心她照顾不好你。我就是想····”“你想如何我无需知晓。”公子尧淡淡地看她一眼,“以往你屡次三番扰我清净也不同你计较。背后使的那些手段也是。日后莫要纠缠,否则,句馀剑下,未有生魂!”说完,他转身迎着月光离开。女子扶着石桌,脸庞血色渐退,嘴唇发抖:“呵···未有生魂!我不过是喜欢你、爱你!希望你快乐康健,不过是想日日看见你!不过是想讨你欢心···我这么爱你,我可以给你最好的!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呵,我苦守了这么多年,可是你连一丝表情都不曾给过我!她呢?!你对着她一日比对着我十年的话都多!···怎么能甘心呢?···不甘心!我不甘心!!”白色的身影顿住了,背对着女子的脸上光华流转,墨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丝丝迷茫,终是抿唇道:“你想多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与我无关?!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天就做不到了。她分了你那么多的感情···”“我说了!是你,想多了!”他猛然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一脸狼狈的女子,扔下一个瓷瓶:“喝了它!从今往后再与你无关!”随后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开。那晚,他走在小径上,脑海里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不过是约定使然罢了。望着幽幽月色,急剧跳动的心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只是如今,谁知道呢?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男子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一个脑袋探进来“阿尧?”来人伸着脑袋望了望,在看到窗边的人后走了进来。公子尧睁开双眼,霞光映着他的墨瞳生出几缕妖异的光芒。来人愣了愣,公子尧无奈地伸手招了招:“过来。”木向融咬咬唇,快步走过去坐下。“有事?”“没啊。就是无聊得很。找人说说话。”“···为什么?”“啊?”“为什么找我?”公子尧定定看着她,眼眸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芒。“额···”木向融一时失语,“因为···因为···因为其他人找不到嘛!对!就是这样!”“嗯。”公子尧垂下眼睫不再看她。   一阵安静,木向融眼睛四处瞟了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刚睡觉了吗?”“嗯?没有。”“那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公子尧偏过去的脸红了红,“没什么。”又认真地补充道:“本公子睡觉很安稳。”“我不信。你之前在鸣琅山···”“风吹的。”“那这次···”“外面阳光不错。”“···好吧。你要是这样睡一晚,明天早上会更乱。啊,那时候可能就得剪了。”木向融一脸无害。“本公子不会这样睡觉。”“嗯。那你慢慢整理吧,我先走了。”木向融作势要走,就听见轻轻的声音。“···等等。”公子尧用后脑勺对着她,“···是本公子自己拨乱的。”“哦。”木向融咧开嘴。“嗯?”颇具警告意味的一个鼻音。“咳、咳。”她忍住笑意,拿起梳子靠过去,“你别动,我帮你理顺。”过了一会儿,木向融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弄乱啊?该不会···是中毒了?还是你的爱好?···哎,这是什么毛病啊···”某人一直絮絮叨叨着,公子尧十分无奈,斟酌着答道:“···只是遇到些事。一时心烦。”“啊?那你这样很久了吗?噗——想不开就揪头发。是有多烦···”“嗯。从未有过,从未···想过。”公子尧低低地应着。半晌,身后突然没了动静,公子尧转过头去,看见她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皱了皱眉,立刻飘过去蹲下,一手抓着手腕把脉,一手拨开她的发丝。随后站起身将她抱起。木向融咬着下唇,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将头埋在他胸前,轻声道:“···送我回房就好。”“好。”公子尧亦是轻轻应着,运着气快速平稳地将她放到床上,沾湿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犹豫道:“我先出去。你···处理下。”随后关好窗子合上门。边走边传音道:“大黄二白。”两扇门迅速打开,影子一晃已到身前,“属下在。”“你去照着单子抓些药。你去把写的东西都买来。速回!”“是!”两人一直低着头,眨眼间出了门。   公子尧继续写着什么,商狸狐疑地进来问道:“怎么···咳、你这头发是被猫抓了吗?”公子尧头也不抬:“来得正好。再去置办些东西。”见他这样,商狸也严肃起来,收起扇子移过来:“我马上吩咐人去办。”“你亲自去。”“什么?!”“别人我不放心。”“······”商狸接过单子,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药材、糕点小吃水果什么的很平常····啊。商狸皱着眉想了想,说道:“给小木的?她怎么了?”公子尧斜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你们大夫真不好伺候。我走了。”说着快速出了门。   门被推开时,木向融正收拾利落,蜷缩在被窝里。“木小幺,转过来。”木向融用晕乎乎的脑袋消化了这句话,慢慢地翻了个身。“喝了。”“···哦。”木向融浑浑噩噩地接过碗,甜甜的,温度正好,唔···舒服多了。木向融递过碗,觉得清醒了些,“谢谢。咦?你怎么在这?·····噗、哈哈。你的头发····哈哈哈你不会就这样出去了吧?···哎呦笑死···唔唔···”公子尧用帕子堵住了某人的嘴:“安分些。”哼!拿开!木向融瞪大双眼表示自己的不满。“不闹了?”木向融赶紧点头,诚恳地看着他。“好生躺着。嗯?”木向融又点了点头。公子尧满意道:“自己拿开吧。”“···”木向融愣住了,伸手拿掉帕子,转过身去不说话了。公子尧轻笑了声,随手拿来一本书坐着翻看。   良久,他轻轻走到门前打开门,黄金正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公子尧顺手接过抿了口,舒展眉头:“辛苦了。”公子尧进屋了,黄金却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般,木然地转身离开。   “木小幺,喝药。”公子尧一手捏住某人的鼻子,一手握着药碗。木向融被弄得呼吸困难,醒过来没好气地说:“不喝!放着吧!”公子尧也不恼,淡淡地念着:“红豆糕,桃花酥,糖葫芦,栗子糕···糖醋排骨,土豆丝,糖醋鱼,红烧茄子····”“咕噜噜”某人的肚子叫了。木向融红着脸捂着肚子:“好饿。”“喝药。”“我想吃饭。”可怜兮兮的眼神。“先喝药。”“好吧。”公子尧抿了一口,然后递给她。“你喝我的药干什么?”“试试温度和味道。免得有人找借口。”“我才不会。”木向融微红着脸嘟囔一句,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咽下。   “喝完了。嗝~饭!”“你还能吃下?”“当然可以!”木向融瞪着他,“我要吃饭!”公子尧莞尔:“等半个时辰。”“你个骗子!太过分了你!”木向融气得想打人。公子尧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笑了笑,拿着书兀自看了起来。   “混蛋!月混蛋···我娘都没这么对我!居然不给我饭吃!····太过分了!月混蛋···混蛋····”一只手突然递过来,“干什么?!烦死了···你···”哎?姜糖的味道。木向融含着糖,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安静些。”“你嫌我吵?!我都这么小声了你还嫌我吵?!这是我的房间!···嫌吵你出去啊!太讨厌了你。”公子尧揉揉额角,胆子不小,脾气也涨了许多,“我给你弹首平心静气的曲子。”“住手!”木向融赶忙制止,十分委屈:“你报复···你谋杀···你趁人之危。”“···”公子尧无奈地看着她,思索了下:“睡吧。”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某人的睡穴,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越更新越觉得乱。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太想写完它了,很多细节反而没顾到。现在看简直不忍直视···这文有太多不足了。只能说作为第一个完成的作品给了我不少经验,嗯,出现的问题就放着慢慢修改。关于本章,嗯,女主脾气是有点大,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需要咱们公子照顾嘛 ☆、第二十五章   窗外,穿着一身紫衣的男子摇着扇子走着,阳光照射下周身仿佛镀了金光,加上一张俊美的脸,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内心却是头痛扶额,到底要如何才能仪表堂堂地买下街边的小吃,风度翩翩地搬回客栈,还不用花一分钱呢?他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合起扇子,眯了眯眼,嘴角上扬,转眼已经消失在街上。   咦?人呢?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摊位后面出来,完全无视了路上无数人奇奇怪怪的眼神,径自猫着腰准备跟上去,结果,他的目标不见了!怎么会?!他不死心地四处找了找,只得失望地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出来吧。”巷尾深处,紫衣青年摇着扇子悠然道。两个影子自暗处走出来:“商家主,王爷有请!”商狸勾着唇角:“呵!你们没看见吗?我没空。”说着摇着扇子就走,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呦!小侯爷怎么在这?”坐在石头上的身影一僵,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一脸笑意的某人:“奸商?!跑哪去了你?”“草民受人之托,来街上转转。倒是小侯爷,有什么事吗?”谷小侯爷的大眼睛转了转,含糊道:“爷的事用不着你管!”“哦。那草民告辞了!”“等等!爷也没什么事。就随你逛逛吧!·····看什么?!带路!”商狸轻笑一声,偏头瞟着趾高气昂的某人,笑得十分开怀:“小侯爷,桂花糕还要么?”“闭嘴!”谷小侯爷涨红了脸,“你个奸商!太无耻了你!要不是你在桂花糕里下药,爷我会被那个大魔头揍嘛?!卑鄙!无耻!”“小侯爷,”商狸笑得别有深意:“商某除了经商别无所长。···你,自求多福吧!”“什么?你说清楚!”谷小侯爷追上去问。商狸边走边道:“小侯爷,趁着现在行动自如。多备些伤药。”“为什么?”看着某人迷茫的双眼,商狸心里闪过一丝同情,举着扇子指着前方:“看。糖人。”“啊糖人!”某人立刻惊喜的跑过去。商狸摆着大大的笑脸,晃着折扇跟在后面。   天色渐晚,两个人影远远地向着客栈走过来。一个人风度翩翩地摇着纸扇走在前面,另一个身上挂着许多包裹,两手拿着吃的,嘴里还嚼着东西,他艰难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喃喃着道:“哎?我们好像没给钱?”“是吗?”“奸商,想不到你连小商小贩的钱都骗。简直卑鄙!”商狸停下来看着他:“小侯爷,草民什么都没买,为什么要给钱?”胡说!这些明明都是你的东西!”“这些···草民吃不上,用不着。怎么就成草民的了?”这个···谷小侯爷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会儿,怒道:“放肆!爷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爷说你得给钱你就得给!”“是,草民知错。小侯爷可看见有人追着要钱?”“这个倒是没有。”商狸笑了笑收起扇子进屋了。谷小侯爷皱着包子脸,所以都付过钱了?那就可以放心吃了。于是打开油纸包,往嘴里塞了块糕点,这才摇晃着进屋。   此时,屋内已摆上了晚膳。木向融豪迈的扒着饭。公子尧优雅地举着筷子,不经意地问着:“我记得,你以前的吃相斯文得很。”“嗯?因为不熟嘛!”“···”公子尧想说什么,又默默地咽了回去。门边一阵刺啦啦的响动,公子尧的筷子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木向融嚼着东西,不甚在意。倒是一旁站着的白银,默默地跑去加了两副碗筷。   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伴随着其中一人嘟嘟囔囔的声音。谷小侯爷吵吵嚷嚷的,终于吸引了桌边的一道视线。   “咦?你们上街了?”饭桌旁的木向融看到他们,鼓着腮帮子道。“嗯。有点事要办。”商狸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倒着茶水喝下,“小木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好着呢。”木向融微红着脸,“倒是你····居然有勇气跟他一起上街。···辛苦了!”“小木头你···”“哎!有你爱吃的虾!”   “哦。”谷小侯爷立刻兴冲冲地放下东西坐下吃饭。木向融对着商狸眨眨眼:“哎,说说看有什么体会。”“不错。一个铜板也没花。”“不是吧。姑娘他现在没钱啊。”木向融说着,伸着筷子向着辣子鸡而去。“叮!”身边清脆的一声响,伴随着一个凉凉的眼神。木向融僵了僵,将筷子移向了旁边的青菜。商狸看着,扬起大大的笑脸夹着辣子鸡吃得很香。木向融放下筷子,郁闷地盯着他。“吃完了就去休息。”公子尧不冷不淡的说道。木向融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撇撇嘴回房了。饭桌上安静了下来。良久,公子尧放下筷子,平静地说:“药阁的药单上再添几味药材。”“嗯。是该换换。药单呢?我看看。”黄金瘫着脸递了一张纸过来,商狸打开一看,愣住了,调整了下呼吸,说道:“黄金,取笔墨纸砚来,把需要的抄下来。”公子尧抿口茶,缓缓道:“全部。”全部?!“···好。黄金你去办吧。···快拿走!”黄金拿着药单走了。商狸灌了一杯茶,就听见公子尧清冷的声音:“明日巳时,揽珍阁。约他一见。”商狸皱了皱眉:“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失败前的每一刻都是时机。”公子尧习惯性地摩挲着茶杯:“何况,拖延也只是给他们找寻弱点的机会。···哼,我在意的东西,只能由我先找到。”“···好。我去帮你安排。”商狸放下杯子,“不过,我恐怕得与你同去。”公子尧毫不意外地勾唇,才和财,谁不想兼得呢?不过,有的人是不是太闲了。茶杯在指间打了个转,公子尧垂下眼睫,突然道:“听说,这里的西山风景不错。”“噗!咳、咳。就是一座荒凉的山,供人攀爬罢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有人要去。”“谁这么无聊···”商狸好笑地问。公子尧一手托腮一手摸着茶杯,似是无意地说着:“荒凉的山···出现些飞禽走兽倒是不错···遇上些山匪盗贼也是正常···事后医治收些诊费甚是妥当···”随后偏着头看了旁边一眼,“二白,怎么还站在这里?我说得不够明白?”被叫到的白银一脸愣然,整个人无措地站着,僵硬地扭着脖子无比恳切地看着商狸。“咳。你这样说谁能明白。白银!附耳过来!”白银快速地挪过去,听完指令,又快速地离开去办事了。“哎,你以后把话说明白些。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了解你。”“了解?”公子尧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既然如此,把这个茶杯换了吧!手感不好。”说完起身回屋。商狸头痛地扶着额,白玉的茶杯还手感不好?!真是,“来人!···去换套茶具。···这个,拿去做成别的东西,卖了吧。”打着公子尧的旗号,卖出去的价格一向不低,商狸这才感觉舒畅了许多。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下一刻就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条大概已过半···这么看这文的字数真不多(* ̄︶ ̄) ☆、第二十六章   次日,揽珍阁顶楼的厢房内,一身墨色锦袍的中年人面色沉静地喝着茶,缓缓道:“尧公子既然与商家主一起来了,以二位的才智,想必是知道我的用意。”商狸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某人,慵懒地应道:“王爷的意思在下自是明白。只是我们商家,只讲利益,不通情谊。”中年人嗓音微沉:“本王倒是不知,公子尧背后的商家居然拿不出半点忠心。”“背后?”商狸轻嗤一声,我倒是想,他也未必肯,竟然以为区区一个商家困得住他吗?!商狸手中的折扇轻巧地合上,沉声道:“王爷养的莫不是一群废物?江湖有九秋,天下有商家。商家,只有一个家主。”“如此说来,商家主应是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吧?”“是交易,商家当然不会拒绝。”“好。”中年人一口将茶饮尽,又斟上一杯:“那么尧公子,可有答案?”公子尧不紧不慢地抿口茶,淡淡应着:“九秋宫自有规矩。”中年人凌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九秋宫,精于刺探,亦可杀人,高手云集,深不可测,乃是江湖一大霸主。若是···“你是宫主?”“你以为你能在这里见到宫主?”中年人瞳孔微缩,心中一颤,这个九秋宫主到底是什么人?公子尧都为他所用。“本王明白了。”“那么,告辞了。王爷。”公子尧站起身,掸掸袍裾,商狸跟着起身离开。“等等。···听说尧公子医好了侯爷的重疾。可否为本王诊治一二?”侯爷,便是私下里与他一向不和的那位。公子尧脚下不停,淡淡地说:“王爷既已用药,不日便可康复。”“那可不一定。最好的毒不过是治人的药。”“呵。那么王爷也该知道,用毒的最高境界,是无法察觉,无所怀疑。”两个身影消失在门外,中年人望着门眯了眯双眼,护卫一闪身出现在桌旁,低声问:“王爷?”“不是他。”中年人冷声道:“走吧。”   远方,一方清幽的荷塘边,着朴素蓝衣的男子反手背在身后,闭着双眸静静地听身边的人汇报消息,黑发夹着银丝,迎风飘动。半晌,一片寂静,男子轻笑出声,清朗的声音自唇间传出:“一箭双雕。不愧是我的儿子。”至于自找麻烦的人···“通知他们,加把火。务必折了他的左膀右臂。”   日头正盛,大地沉静了不少。阳光晒出的青草香混着洗衣的皂荚味,催得人昏昏欲睡。房间的窗户大大地敞着,窗边的木塌上,一袭碧蓝色裙装的少女沉沉地睡着,脑袋偏向一边,手边一本书摇摇欲坠。微风吹过窗棂,书颤颤巍巍地晃了晃,啪地掉落下来。少女被惊得睁开眼眸,迷茫地看了看又闭上眼。“啊啊啊!!···疼!”“啊!轻点儿···疼死爷了!”   谷粱那家伙!少女狠狠皱了皱眉,磨了磨牙,终是睁开眼睛,带着一身显而易见的暴躁气息开门疾步走了出去。   “谷小粱你喊什么?!····哎?你这是怎么回事?”木向融快步走到床边,一脸惊讶地看着鼻青脸肿的某人,“你被人打了?”“嘶”谷小侯爷被毫不怜惜地处理伤口的大魔王弄得十分憋屈,疼得龇牙咧嘴,小声而又委屈地抱怨:“疼死了!”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诉苦:“就是听说西山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然后爷就跑去游玩了。结果谁知道山上居然有蛇,还有老虎!追着我跑了那么远!”谷小侯爷心酸地伸手比划了下,继续说道:“然后就遇上打劫的了。爷我是谁啊,那当然不能给啊!那什么···威武不能屈!”“然后你就被打成这样了?”“这、这是个意外!他们以多欺少!要不然爷我打得他满地找牙!啊~~疼疼疼”谷小侯爷包着两包热泪弱弱地瞪了瞪一脸淡然气定神闲的大魔王。“···他们有多少人?”木向融疑惑地问。“两、两个。”谷小侯爷小小声地回答,又鼓足勇气大声补充:“不过刚开始人很多的!有十几个那么多!真的!一下子冲出来···之后就被他们两个打跑了。”“这么说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嘛!估计是一群刺客碰上了两个强盗。···这年头打劫的武功都这么高吗?还兼职当护卫。”估计是谷伯伯派来的,木向融笑了笑,“反正小命保住了。谢天谢地吧你!”   强盗···打劫的···兼职当护卫···此时此刻守在屋顶的黄金瘫着脸抬头望天。旁边的白银无言地蹭着鞋底的土。   屋内,谷小侯爷还想嚷嚷些什么,被上药的人直接点了哑穴。谷小侯爷惊得瞪大眼睛大力挥手挣扎,然而一直倚着床柱笑得无比荡漾的某人抖了抖扇子,他就睡过去了。   上完药,木向融叹了口气,带出了个倦意满满的呵欠,“好困。我回去躺会儿。”“嗯。”“去吧。”木向融捂着嘴打着呵欠走出去,带上门。屋内寂静了一会儿,商狸挂着笑说道:“原来你安排这么一出不是为了泄私愤。”公子尧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么一说,我倒是有许多私愤需同你泄泄。”“别。我们冷静解决。···不是,我们之间哪来的私愤?”要有也是我对你···吧。“想知道?”公子尧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商狸合上扇子,思索了下,点点头。“没空。”说着开始收拾残局。“···我来。你说吧。”商狸放下扇子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公子尧掸掸袖子,倒了杯茶,喝上一口,方才开口:“···你方才说,泄私愤?”“···尧光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我这给你当牛做马的,还不许我说你两句?”“你已经超过两句了。”“这你也记着?!”商狸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坐下来说道:“算了,说正事。你什么时候发现那些人的?”“是比你早些。”“···”商狸自动忽略这句话,“所以弄这么一出是为了弄清他们的身份?”“顺便而已。”这背后的人还真是蠢,得不到的势力就想着除去。“难怪他会弄成这幅样子。”商狸低低笑着,“他到底怎么惹到你了?按理说,上次的事不是结束了吗?”揍了一顿还下了药,报过的仇早就烟消云散了。公子尧慢慢道:“私愤。”“···我真是自讨苦吃。”商狸苦笑着摇摇头。公子尧挑挑眉,“身份。”说到这个,商狸摆正姿态,嗓音慵懒中带着厉色:“是商家那群不安分的东西吧。”“拖泥带水。”公子尧毫不留情地冷声批判。“嗯。正打算回去处理。”商狸放下杯子,砰地轻响,“这一次,永绝后患。”公子尧倒茶的手一顿,道:“不要勉强。”“你这么说话我真不习惯。”公子尧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补充:“以你的才智着实困难了些。”“咳。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放心吧,”商狸垂下眼睫,“于我,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第二日,一行人准备启程,吃早饭时商狸向他们告别。“商狐狸,你们大家族就是事多。唔,吃完早饭就要分别了,还真有点不习惯。”木向融嚼着包子,含糊着道。“怎么,舍不得我?”商狸握着筷子,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蕴满笑意。“唔,舍不得你的钱。”“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点价值啊。”“唔不止,你不说话的时候还可以养养眼。”木向融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补充道:“你还是赶紧把事情处理了,好好赚钱吧。要不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咳!这么狠!···你以后还是离咱们尧公子远点。”商狸放下筷子,取出帕子擦擦嘴,装作没有看见某人凉凉的眼神,“好了,我先出发了。小木姑娘,我们京城见。”“嗯嗯。路上小心。”   几日后,前往苍洲的马车上,身穿墨绿色锦袍的青年男子靠着软垫闭目养神,一只额上点朱的信鸽毫无阻拦地从车窗飞进来,青年眨了眨桃花眼,取下纸条,随后轻笑出声:“帮我解决了吗···真是,面冷心热的家伙。···回去主持一场葬礼,好像也不错。”免去了很多麻烦啊。青年愉悦地翘着嘴角,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袍裾的内侧漏了出来,赫然是一幅银线绣成的仙鹤起舞图。 ☆、第二十七章   苍洲,一座古朴庞大的宅院内挂满白绸,主事厅内,所有人都穿着白衣坐着,等着主座上的人开口。那人用白色发带束着发,眉目舒展,纤长的手指摩挲着一块青色的玉牌,良久,沉声说道:“依你们的意思,此事要如何?”一个中年人一脸悲愤,难掩悲痛地道:“犬子被九秋宫所害!家主若是不讨个说法我岂能罢休!···我们商家的面子往哪搁!”“呵!你倒是敢!你儿子在外兴风作浪的时候,可有想过商家的面子!”“哼!家主的意思是我儿自作自受吗?!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要你这个家主作甚?!”“呵!若是你们有能耐,本家主随时可以让位!不过···商家这里···属于我的,我一定带走!”“你!”中年人涨红了脸,只是如今的商家,所有的辉煌都是属于那一个人的,没有他,商家什么都不是!中年人只得硬生生压住怒气。“家主,我们都是为了商家。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忍气吞声下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任人宰割。”另一个头发斑白的人缓缓说道。   “还请家主讨个公道!”“公道?!在九秋宫面前说不的,天下没有几个。”那人将玉牌放在桌上,清脆的一声响,“青玉杀手令。你们自己去查。本家主没有那个闲钱养废物!”“还有,本家主最后说一次,若是再有人不知安分守己,老做些不自量力的蠢事,我会亲手,让他永远安分!···商家的东西,给你们的就收着,不给的,你们也别存那个念想!”“都散了吧!····几位叔公留下。”众人或愤怒或平淡或欢喜地迈出大堂,余下的长者面面相觑。站在主座后方的侍卫将几张纸一一摆放在他们面前,那人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睛都没抬一下,平静道:“几位叔公看到的是几位应得的财产清单。叔公们年纪大了,小辈们的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你!放肆!我掌管商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野呢?!真以为我们管不了你了不成!”“你们还真管不了。”那人挑着嘴角,桃花眼中满是讥讽:“现今的商家与过去半分关系也无。我的东西,自然是我做主。”“你!若是没有我们,你以为你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吗?!狼心狗肺的东西!”“三叔公,这句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那人懒懒地说道,眼神凌厉而冰冷,“若不是冰冷无情的商家,若不是自私残忍的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时至今日,该还的我都加倍地还完了。你们?!···哼,要么走,要么,只好请你们去见前任家主了!”前任家主,那个温柔得有些软弱的人,早已被他们联手送进了坟墓。“你!混账!畜生!咳···唔唔···”老者喷出一口血,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那人悠然地抚着折扇:“我说了,不想再听第二次!三叔公既然记不住,便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最晚明天,我要看到你们的选择。”说完,那人起身,眨眼间已到了门外,消失在视野中。天色愈加阴暗,乌云沉沉地压向地面,其间不时传来隆隆的声响。风,越来越大了。   远在北边的京城,却是一片祥和。蔚蓝的天空,飘着薄薄的云朵,微风拂面,凉爽而不凛冽,阳光普照,温暖不失热烈。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进入城门后,缓缓走了一段,停在一处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一身水绿裙裳的女子从车上跳下,捞开车帘,探头进去唤着:“谷小粱,赶紧下来。我们走了。”又对着另一人笑眯眯地说道:“之前麻烦你们了。我让人买了一处宅子,先过去啦!后会有期!”公子尧抬起眼眸盯着她看了看,轻声应着:“嗯。”女子回以一笑,一把拽着某人下车走了。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抬起的车帘一角安静地垂下,清冷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明日挑些护卫。过去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是。公子。”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犹疑:“算了。”公子尧闭上眼眸,“先回去。”还是亲自交代放心些。    ☆、第二十八章   阳光一丝丝地抽离,天边渐渐泛起橘色,繁华的主街一处摊位上,一袭素衣,发尾系了青蓝色发带的女子趴在桌面上,旁边的小木凳上坐着个锦衣青年,正鼓着包子脸,慢慢嚼着糕点。女子看了看天色,郁闷地道:“怎么这样。都等了一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回想这一天的状况,真真是无比辛酸。清早,两人摆好摊位后还是有人来的,走过路过的好些人好奇地观望,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衣着朴素面目憨厚的男子过来了。木向融有些兴奋,热情地问:“这位大哥,管家家丁护卫厨子,你选哪个呀?”“我都不选。”“那···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我是来算命的。哎,你行不行啊?”“我!···不行。你往那边走,掐着指头留着长胡子的,那个才是算命的。”木向融摆着笑脸,喊着:“下一个!”一群人走上来,她抬头看了眼,好家伙,一水的女子,“姑娘···们,护卫和厨子,你们···?”姑娘们一哄而上,完全忽视了某人的声音。“这位公子,奴家身体不舒服,公子可否给奴家把把脉?”“哎呀,这位公子好生可爱。我们那里缺个跟班,工钱好商量哦。”“公子你的皮肤好好,不过用了我们的胭脂肯定会更好。我们···”“啊公子你的皮肤好滑哦,捏着好有弹性!”“是吗?!我也来捏捏。···啊真的好嫩!太可爱了!”“弟弟你的眼睛好大!”“弟弟你好乖!”“弟弟···”救命···“唔···呜呜···小木头···救我。”谷小侯爷奋力地想拨开在他脸上蹂躏的手,然而显然力量不够,只好可怜兮兮地求救。木向融在最初的怔愣后,默默地围观了一会儿,看着差不多了,猛地喊道:“咳!那啥,金玉楼的首饰降价啦!···商!···商家家主正在进城的路上!先到先得啦!···”众人转头望向她,她无辜地继续道:“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说宁可错听千百,不可放过一个嘛。是真是假···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喽!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然后她们就散了。谷小侯爷顶着满脸的手指印,愤愤地道:“可恶!爷堂堂一介男子汉,居然当街被女子调戏!太放肆了!爷要把她们统统抓起来,打板子!关禁闭!哼!”“你也得有那个能耐。···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啊。”木向融伸手摸摸他的头,“···你昨天洗头没?”“洗了。”谷小侯爷幽怨地看着她,“你嫌弃我。”“哪呀。你想多了。”“哼!口是心非!现在的女子真可怕!···啊!你干嘛打我!”谷小侯爷捂着脑袋很是委屈,木向融没好气地道:“怎么说话呢你!好好坐着去!”两人摆好架势继续等着,不多时,有人来了。木向融提起精神问着:“这位大叔,你想谋份什么差事呀?管家还是厨子?”“我是来应聘护卫的嘿嘿”木向融想了想,去找了几块砖头摞在一起,“大叔你要是一掌能把这些劈开,就可以进下一关了。”大叔愣了愣,走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陆续见了不少前来应招的人,然而不知怎的,一个通过考验的都没有!木向融枕在手臂上,偏头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叹气:“好累啊好累。···要不拜托军师帮忙好了···哎,谷小梁,给我来一块。”“哦。给。”   对面茶楼高处的雅间内,一白一蓝两个人正在下棋,白衣青年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开口说道:“是时候了。···大黄,让他们下去吧。”“是。”屏风另一侧的人影一闪,走了。“怎么,原来你不是专门找我来下棋的?”蓝衣青年温声道,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你来,亦不只是下棋。”“你可真是坦然。”蓝衣青年笑了笑,看向窗外:“那个女子,便是郡主吧。”“嗯。”“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同行。你们···”白衣青年盯着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是我同王爷之间的交易。”蓝衣青年点点头,复道:“既然如此,如今的形势,任她这般作为恐有不妥。”“无碍。”白衣青年落下棋子,望着窗外的人影,缓缓道:“此番南下,生了不少事端。那些人怕是自顾不暇。罪臣之女,平头百姓,若是王爷没有动静,她便没有威胁。”“嗯。”蓝衣青年应着,忽然想到什么,笑了开来:“她也是不凡。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她!”“嗯。那是自然。”白衣青年弯了弯唇角,“你输了。”“···还真是。”蓝衣青年看了看,摇着头收子,“我就没赢过。”   “姑娘!姑娘?···属、我是来应聘的。”木向融还以为是幻听,抬起头一看,居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大叔不是女子不是小孩不算命不看病不砸场子啊!真好!木向融支起身子,颇有气势地问道:“管家护卫家丁厨子,你选哪个?”“我···选护卫吧。”木向融打量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好。···用掌,劈一下这块砖。尽情发挥,不用客气。”“···是。”“嗯。不错。”木向融看着一堆粉末,满意地点头,转头指了指远处,“看到那排竹竿没,上去走一圈,然后倒挂在上面。”“···是。”“还行。”木向融看着杆子上的人,回过头来冲后面的人喊道:“后面想当护卫的,按那个人的方法做一遍!”“···”一小会儿后,杆子上已经挂了三四个人,垂下来的发丝迎风招展,十分动人。“嗯。不错。先挂着吧。下一个!···你选哪个呀?”“家···丁?”“行!”木向融站起来,从小板凳上坐着的某人怀里掏出一块糕点,“我把这块糕点扔出去。你接住,完好无损地拿回来。能办到吗?”“我···尽量一试。”木向融笑了笑,糕点在指间打了个转,脱手而出,那人应声追去,眨眼便到了远处。木向融眯了眯眼,那人移过来,垂下头:“姑娘手法一流。我认输。”说着摊开手,只有草草捏下的一小块糕点沫。“还好。你要是真拿着完整的回来就不会在这了。先在旁边等着吧。”   “你也是应聘家丁?”木向融双手托腮,看着体形圆润,长得白白嫩嫩的男子。“不是。我是厨子。大厨。”“哦。大厨。”木向融看看他,指指旁边的小板凳,“你跟他交流去吧!下一个!”“·····”木向融用各种方法考验了应聘的众人,半个时辰后,看着最后的两个,最终盯着其中一人淡淡地说:“大概还缺个管家。你行吗?”“可以。”那人淡定地点头。“这样啊。你知道具体的工作吗?”那人皱了皱眉,犹豫地道:“管理府中大小事宜···安排···”“不。”木向融打断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只要能管他们就行。”“···好。”“行了。跟他们站一块等着吧。”木向融回过头来,笑盈盈地打量着剩下来的人,“人都招满了。你可以回去了。”“不不不!姑娘,我什么都会,吃苦耐劳,勤劳踏实,姑娘你收下我吧。随便什么差事都可以!”只要不让回去!“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多请一个人,我养不起啊。”“姑娘,管我吃住就行。我可以,不、要、工钱。”“这怎么可以!”木向融垂头思索了一会儿,转头道:“你们每人的工钱都减一点补给他行吗?”行吧。那些人点头点得无比艰难,怎么碰上的主子都这么···节俭。“好了!大功告成!你们过来写一下你们的名字。”青玉,蓝玉,珍珠,珊瑚,红宝,蓝宝,银票···这么有特色的名字,真是少见!木向融看着眼前一溜的男子,有些好笑:“你们是不是还有个雅号?比如大黄、二白什么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样被戳穿真的好有压力,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淡定的管家银票出声回答:“没有。只有经常待在···主子···身边的才有。”真庆幸我们不是那么出众。木向融笑得开怀,随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放心吧。我很好相处的。走吧,带你们回家!”    ☆、第二十九章   忙碌中往往忽视了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木向融每日上午学习音律,午后就去客栈的后厨讨教厨艺,日子过得十分平静且充实。这一日,她正窝在厨房和面,就被小伙计拉着袖子引了出去:“木姑娘,外面有人找你,”说着又小小声地说道:“听说是个大官。木姑娘,你、你小心些。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大喊一声,我们会去救你的!”“没事。”木向融愣了愣,随即笑着道:“打不过我还可以跑嘛。放心吧!”说完淡定地去雅间找贵客了。   虽说早有准备,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还是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僵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桌边一身月牙色锦袍的男子偏头看着她,墨发柔顺地披下,勾勒出修长的身形,瓷白的发带系在上面,相得益彰。眉目温润,如玉生华。唇边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郡主,”那人薄唇微启,声色柔和,“别来无恙。”“七皇子好。”木向融还有些愣神,僵硬地走过去坐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个颜色···不太适合你。”“这个···早上出门前出了点意外,只有这一身了,”七皇子有些窘迫,“不过,诚如你所言,尽天下皓素之美,唯一人而已。”“使人如遇春风,使人如沐暖阳,使明珠出尘,使金玉成器,温如泉,润如雨,亦有一人,”木向融抬头看了看那人闪过一丝愕然的眼睛,扬唇一笑:“栖先生好!”“原来你知道了啊。郡主聪慧,可否告知归庭是如何得知的?”“嗯嗯。不过,我已经不是郡主了,先生叫我名字就好。”七皇子笑着,缓缓道:“郡主当得起这个称号。然若你不喜,我便叫你华延吧。”延陵王府郡主,封号华延,华昭日月,延续安康。“华延也不必唤我先生。凤氏归庭,字栖梧。随意称呼便是。”“噗,你也不怕我给你起外号。要不···我叫你小归?小庭?小栖?”“···我比你年长。”“额,就几个月嘛,没事没事,不要在意。”“···是两年。”凤归庭用手指比了比,“你该称我为兄长。”“好、好吧。归兄?”凤归庭的笑脸僵了僵,“那···庭兄···啊我知道了,栖兄!”“你,”凤归庭揉揉眉心,“你是女子。应该叫我哥哥而不是···兄。”“好吧。”木向融撇撇嘴,“叫你归哥好了。”“换一个!”“庭哥?”“叫我庭哥、哥!好了,说说你是如何看穿我身份的。”“这个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公子尧,商家主,与栖先生,三人的关系,嗯,不同寻常,”“是至交好友!”“三个人我见了两个。风采如此,栖先生必不会差。今日观先生气质超然,姿容绝佳,不似凡物···”“说实话。”“我之前看到你跟他一起。就在我摆摊对面的楼上。你们白白看我的热闹,还不许我说你几句?”“···咳。我们是去下棋的。”“下棋去哪不行?我才不信。八成是他的主意。算了,身份的事,若是你们刻意隐瞒我是决计看不出来的。热闹什么的,我就不信我看不回来!”“···看来我回去得叮嘱他们防着你。”凤归庭打趣道,随后认真地问:“王爷王妃可还安好?”“就那样吧。”木向融含糊道。还不是你们这些搅弄风云的人害的。“王爷仁义,此番实是委屈。这个时候,我并不能做什么。你们多加珍重,风雨过后必能圆满。”“你也知道我爹是冤枉的?!”木向融有些激动,“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爹!可以辞官,可以不要爵位,我们可以离开的!”为什么一定要弄到如此境地!“来不及的。华延,等不及了。这是最快最好的方式。”“我知道了。”木向融垂头,“不管你们做什么,少伤害无辜的人。”“好。”凤归庭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你洗手没?”“没洗手的是你,华延。”“这个···我刚刚和面来着。”“你喜欢厨艺?”“是啊。吃自己做的东西感觉很开心。”“那你一定要多学学···”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兄妹一般,聊了许久,聊了许多。茶壶里的水喝完了,太阳也已经要落山,木向融伸了个懒腰:“唔,你还真有些像我哥哥。庭哥哥,我要回家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哦对了,记得去买衣服。”“你真是···”凤归庭笑着摇摇头,“回去吧。有份大礼等着你。”哎把人拖了这么久真不是故意的,凤归庭笑得有几分得意、狡猾。   木向融带着疑问收拾了一番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奇怪的是,自她踏进家门起,但凡看到她的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你们偷偷背着我干坏事了?”木向融走进正厅,拍着管家银票的肩膀问道。银票回给他一个同样奇怪的眼神,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哎,居然连话都不应一句。好你个银票,太没礼貌了你!”木向融冲着背影吼着。“你有意见?”凉凉的声音成功地让她僵在了原地。“木小幺。转过来说话。太失礼了。”熟悉的语气。木向融觉得眼前的灯影有些模糊,吸了吸鼻子,用力捂住眼睛揉了揉,转过身来。那人一身雪白,玉簪束发,凤眼微挑,望将过来,清明的黑眸恍若沉潭泛波,许是经过茶水润色,薄唇艳丽,若桃瓣含雨,棠花承露,稍暗的光芒下眉目竟有些许温柔,似是雪莲初绽,幽兰扶风,真真出尘。此刻坐在桌边,一举一动皆是画。木向融错开视线,脑海中浮现出凤归庭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过去坐下。“许久不见,呆了不少。”公子尧挑挑唇,抬手倒了杯茶推过去。木向融端着茶杯喝了口,轻声问:“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吓人一跳。“想来便来了。你最近倒是过得不错。”“是啊。有很多事做,踏实多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知。”公子尧坦然道,实际上,他一向不记时间,“细细看了你的宅子。该是有些时辰了。”“这么久?!怎么不让人叫我?!”“去了。无功而返。”公子尧看着她,“你们倒是和睦。”“嗯?你说庭哥···哥吗?”木向融愣了愣,笑道:“因为他很随和嘛。人又亲切,善解人意。我们一见如故,现在已经是好朋友啦!”“呵!是该如此。愚笨如此,惺惺相惜再正常不过。”“···那你还不是跟我们在一起。”木向融咬牙。“反应这么快。还不算太笨。依你看,我是为何?”“···不、知、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一向随心。”我就当没听见。“嗯,说得不错。”公子尧弯着唇角,目光柔和,自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推给她,“咳。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这是礼物。”“给我的?!”木向融有点欢喜,又有些疑惑,伸手打开,竟是两支竹笛,笛身细细刻了图,十分精致的样子,“可是···我不会···”“不是在学?”公子尧捏着茶杯,喝了口茶。却见木向融愣愣地看着他,“怎么?”“没水。”公子尧垂眸一看,沉默了会儿,皱眉:“木小幺,你这是什么茶?”“不太清楚。可能是碧螺春?”“难喝。换银针。”“哦。”木向融应着,犹豫着开口:“你这个···太好了。我不太舍得用。”“你想把它供起来?”木向融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就被噎了回去,“傻。” ☆、第三十章   又是风和景明的好天气,清雅的院子里,公子尧握着书倚在树荫下的竹榻上,过了会儿又坐起来踱进屋内,磨了墨铺好纸,举着笔顿了许久又放下,皱着眉拿出刻刀,随手斩下桌角,准备动手时又是一愣。良久,公子尧走回竹榻边坐下,“二白。”“属下在。”白银闪身出现在他面前。公子尧沉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属下不知,公子指的是什么?”“有些乏味···罢了,我同你说做什么···”“公子的生活与之前并没有不同。属下不明白。”“之前?你说的之前···是什么时候?”“几个月前。”白银答道,不自觉地压了压头。“···月前吗···我却是近日···”觉得无趣。公子尧垂着眸思索了番,嘴角一弯,轻嘲道:“竟是生了贪念···”白银诧异又惊奇地沉默着,觉得他们公子微低着头发呆的样子,迷茫且萧索。   “公子,”一黑衣侍卫匆匆过来,“木小姐来了。”白银抽了抽嘴角一抬头却见他们公子已站了起来,十分轻快地伸了个懒腰,抬脚就往外走。白银默默地跟上去,看着他不太平整的袍裾欲言又止。   木向融凭着记忆穿梭在庭院中,此时正站在花园旁的岔路口犯难,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支走带路的大哥了,这下怎么走。”她犹豫着准备走左边那条,忽然看见远处白色的身影,立刻兴奋地招招手,跑过去,“还好你来了。···额,你要出门?”公子尧顿了顿,挑眉:“有些闷,出来走走。”“哦。呐,这个是回礼。我新做的糕点。”木向融将手里提的木盒递过去,“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比较有诚意。···你吃饭没?”“没。”公子尧提着木盒走到花园中的凉亭里坐下,木向融坐在旁边,白银站在庭外。公子尧打开木盒,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咀嚼,木向融双手托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游离到了庭外。“哎?银子!”木向融眼睛一亮,冲着白银招了招手。白银愣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快过来!”“···是。”“哎,你平时都这样穿吗?一身黑。啧啧。”“是的。”“太无趣了。商狐狸那家伙真是没眼光。啊你不会只有这一身吧?”“···不、是。”“那就好。哎,你真的不能穿别的颜色?我觉得蓝色挺适合你的。”“咳。”一个轻咳响起。“怎么了?噎着了吗?”木向融转头,急忙倒茶。公子尧趁着间隙瞥了他一眼,白银默默地退回角落,完了,这下真的只能穿黑色了。“给,快喝口茶。”公子尧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怎么样?难不难受?怪了,你吃得也不快啊。”“咳。没事。”说着轻拧着眉,“太甜。”“怎么会?我是照着你的口味做的啊。下次少放点蜂蜜好了。”“不用。”公子尧偏过头,“有点甜。还好。”“哦。”木向融趴在桌子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哎,商狐狸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找他有事?”“是啊。有些事找他商量。”公子尧皱了下眉:“什么事?”“这个,也没什么。”木向融含含糊糊地应着,“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公子尧淡淡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自便。”“喂!”木向融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莫名其妙。···银子,把这个提上。”她把木盒盖好递过去,“我走了。”   这日,天空不太明朗,阴沉沉地透不出一丝光芒,似乎是要下雨了。木向融窝在客栈厨房里练习新菜色,完成后收拾干净打算去前边晃晃,刚走到大厅就听到一个嚣张的男声:“滚!你们把菜做成这样还想让我给钱?!这种菜,只配给乞丐吃!”“呵!乞丐怎么了?!乞天地五谷讨万物恩泽,谁人不是乞丐?不过,你确实不是。”叫你乞丐都是对乞丐的玷污,木向融沉声道,清脆的声音传遍厅堂。男子大怒:“哪里来的杂碎!给大爷滚出来说话!”“哼!真是狂妄至极!”   顺着人群分开的路,一身月白裙裳的女子走过来站在男子面前,清丽的脸上挂着嘲讽轻蔑的冷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郡主啊。···啧啧啧,”男子倨傲地看着她,“啊忘了,你已经不是郡主了,没了你那个爹你什么都不是!没有依靠的滋味不好受吧啊?!”木向融攥了攥拳头,轻嗤道:“我本来就是凡人一个。总好过某人,连人都不是。”“你?!贱人!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真不知道你嚣张给谁看!”“我只是想提醒你,皮开肉绽的滋味好受吗?”一提到这个,男子脸瞬间青了下来:“贱人!你还敢提!既然你提了,我就好好跟你算算账!来人,给我砸!”“住手!”木向融捏紧拳头,瞪着他:“我们的恩怨跟其他人无关!”“无关?哎呦,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郡主呢?!瞪什么瞪,有本事动手啊。来来来,就往这打,”男子指着自己的脸挑衅,“怎么着,不会跟你那个歹毒的爹一样想暗杀我吧!”“你!你在我眼里已经是死物了。”死死地压抑着情绪,木向融定定盯着他,平静地说。“呦,嘴还挺硬!我告诉你,今儿个我就是把你杀了也没人管,夸我为朝廷除害也说不定。···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挣扎着苟且偷生的样子。恨我但是动不了我,想杀我但是没办法,想想都很期待!”“你···下地狱期待去吧。”“啧啧啧,逞口舌之能的小蝼蚁,本公子不跟你计较!”“呵,就你,简直玷污了公子二字。是不是逞口舌之能,你以后会知道的。”“哼!我就看你一个没用的罪臣之后能翻起什么波浪!”男子轻蔑地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笑笑,“来人,先把这给我砸喽!”“住手!你今天是非砸不可吗?”“怎么,想阻止我?收收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吧!不过,让我收手也可以,看你有几分姿色,不如跟我回去暖暖床,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了。”“哼!我说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死物。”木向融咬牙,“今天你最好快点滚出去。等上面厢房的客人下来了你就只能被抬出门了。”男子将信将疑地望了望上面:“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贵人!”“谁管你信不信。你觉得我要是把你无故打砸百姓财物的事宣扬出去,你能讨到多少便宜。更别说,有没有贵人你自己清楚!”男子愤恨地盯着她,他当然清楚,这家客栈已经小有名气,他就是从几个世家公子那里知道的,“哼!···走着瞧!”男子最终只是咬牙骂了句就转身离开。大厅渐渐恢复了热闹,木向融微垂着头站了会儿,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有些人,凭自己,也要收拾了去! ☆、第三十一章   下午下了场雨,到了晚上,空气格外清新,天空像是墨色晕染过,神秘而宁静,月亮也是明亮,清冷的光芒穿透云层,照见大地升腾的雾气,如梦似幻。一处偏僻的院落内,白色的身影仰躺在屋顶上,凉凉的风吹得裙角翻飞,乌黑的发丝散在脑后。她闭上双眼,静静听着虫鸣。良久,身边传来轻微的响动,静了会儿后,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睡着了?”微凉的声音沁在此日的夜色中意外地令人舒服,他伸出手指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又轻轻画了画,“说话。”“累得很。”她动了动嘴唇,含糊地道。“···今天的事,过几日”他缓缓说着,“便可十倍百倍地讨回来。”“嗯。”她应着,带着轻微的鼻音,“···虽说早就见识过仗势欺人的可恶嘴脸,可我今天才体会到普通人被欺凌的感觉,无奈委屈,气愤心酸,还有求助无门的压抑。···你们,以后可以多选用些清明的好官吗?至少,给我们一些希望···”“会的。王爷,也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要。谁知道会不会再碰上一堆烂事。等商狐狸回来我就跟他多交流交流。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下半辈子的那种,然后就等着爹娘回来,搬出这个鬼地方。”“你自己呢?”“嗯?”“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打算。”“我?大概就是完成那些心愿,然后找个相知相许的人安安稳稳地走下去。若是没有也不怕,有爹娘和朋友在,总可以过得很开心。”“嗯。不会的。”他舒展眉头自顾自说完,忽视某人询问的声音,直接握住她的手。木向融睁着眼睛有些愣,觉得有些热。“怎么这么冰?”“你的手才冰呢。还好意思说我···”“下去吧。”“不要。我还没看够呢。”“自己下去,还是要我动手。”“我不下去!你自己走吧!赶紧走!”“······”“啊!你放我下来!说了不要,···你怎么这么烦哪你···呜呜呜···”脚一落地,她就挣扎着推开他,蹲下将脸埋在膝盖上抽噎着,压抑了一晚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半晌,她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随后一声门响又走了回来。公子尧用披风裹住地上蜷缩着的身影,强硬地将人拖进了屋子。木向融气得瞪他。“不哭了?”他挑着灯芯淡淡地开口:“歇着吧。想来你也累了。”“···我要休息了你怎么不走?”“借你的地方小坐片刻。”“坐坐坐。···累不死你。”木向融嘟囔着踢掉鞋子躺到床上,伸手给自己盖了被子,就面朝着墙壁睡了。公子尧放下银针,望着床上的一团,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清润如月。   正值多事之秋,不过短短几日,京城发生多起命案,作案手法竟与多年前破获的杀人案如出一辙。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圣上震怒,多年前审理此案的刑部尚书停职留办,而主理此次案件的差事,落到了新到任不久的御史中丞凤归庭头上。同年六月,沧州大涝,六王爷奉命赈灾。灾害过后,瘟疫易生。   “所以我们是去治病的?”前往沧州的马车上,木向融问着。“嗯。”公子尧正翻阅药籍,头也不抬地应了声。“···那前些日子的杀人案,不会是你们···刚好是刑部尚书,啊我是说那个死物他爹,还有那个时间,也太巧了···”“嗯。”“难道真是你们做的?!”“不是。巧合罢了。”“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费心思去吓他了。白让翡翠去洒了一盆狗血。”“你出你的气,他赎他的罪,无碍。”“也是。出了口气确实舒心不少。哎,不知道沧州的情况怎么样···”“若是无事,便帮着抄些东西。笔墨在旁边的箱子里。”“···好吧。”不就是嫌我吵。木向融撇撇嘴乖乖过去掏东西。 ☆、第三十二章   沧州,原本安宁和乐的城镇如今一片萧索,衣衫褴褛的逃难者,满面愁苦的行人,阴影笼罩着大地。木向融心情复杂地跟着前行,从开始的震惊到悲伤乃至无力,统统化作想做些什么的动力。   不多时,沧州出现了一座药庄,五六个大夫,并在当地招了许多帮工,连日为灾民诊治门前甚是热闹。几日后,商狸带着物资赶到,第二日,商家在沧州附近修建房舍街道大肆招工,无家可归的难民大多前去应招,也算是有了安身之处。   这一日清早,木向融照例起床准备看病,走到了前厅却没看见熟悉的身影。“金子,过来一下。”她冲着院中安排各项事宜的某人招招手。黄金僵了僵,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行礼:“木姑娘。”“金子,你们公子呢?”黄金迟疑着答道:“公子,应是在房里,未曾出门。”“还没醒吗···”木向融皱了皱眉,“难道是这几天太忙的缘故?···此刻是谁在守着?”“···白银。”“这样,你去换他过来。若是半个时辰后阿尧还没起身过来同我说一声。”“是。”   今日的时辰似是十分的久,木向融一边忙活着手中的事,总觉得有些心慌。望着天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直到瘫着脸的黑衣青年匆匆找过来。“金子,他醒了吗?”黄金摇头,“公子习惯早起,向来不会沉睡至此。属下不敢贸然闯入。”“我去看看。”木向融施展轻功眨眼就没了影,黄金赶忙跟在后头。   “阿尧?”木向融拍着门,“你应一声行吗?月尧光!月混蛋!···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咳咳”里面似乎有轻微的声响,木向融一着急直接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某人衣襟微开顶着散乱的发丝费力地撑起身子,“你···关门···”“什么?”“门···关门···”公子尧拧了拧眉,双颊泛着红晕,嗓音有些沙哑,抬手要指门却脱力地倒回床上,闭着眼低咳,这么一番折腾被子堪堪滑到腰部,衣领大开。“你生病了。”木向融皱着眉甩上门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将被子拉到下巴。“热···”“忍着。”木向融将手覆上他的额头,手心传来的热意使她红了眼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医。庸医!”“好凶···”公子尧微微动了动唇,“第三次···”“什么?!”“你出言不逊···”“我,明明是第一次···”木向融越说声音越小。“呵,我记着了···”“你,生病了还这么闹心。不管,生病了就得听我的!”“···出去···”“没听见。”“···会传染,出去···”“没事。金子,去把陆师兄请过来。”“不···”“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不一会儿,黄金拎着陆师兄来了,“我说小黄啊,你每次都这样让我把脸往哪搁?!还是小时候可爱。”“陆、公、子,请您进去。”黄金板着脸拉开门一脚将人踹了进去。“哎呦”一身灰袍的青年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随后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了拍灰,“啧啧,真暴力···咳,木姑娘,师弟这是?”陆师兄看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某人,简直快要控制不住幸灾乐祸的小心思,哎呀,不是很能耐吗?不是很强大吗?压在头上的大山倒塌的滋味真是舒畅!陆师兄迈着步子踱过去坐下,捏着手腕把脉,公子尧睁开双眼,陆师兄打了个颤,底气十足地道:“瞪我也没用!我是大夫。”“附耳过来···”陆师兄只犹豫了一小下就照做了,听完某人的话只觉得心中一梗,哪有病人指挥大夫看病的?!简直不能更过分!   “陆师兄?怎么了?很严重吗?”木向融见他拧着眉,赶忙问着。陆师兄偏头看着她,笑了笑:“没事。就是某人不肯用药,这可就麻烦了。”陆师兄告状告得也是顺溜,顶着背后阴森森的目光硬是撑住了笑脸。“不用管他。按你的方法治就好。只要能治好我一定配合。”“师弟啊,听到了吧~师兄我去给你开药啦~”“站住···”木向融凶凶地盯过去,公子尧顿了顿,闭上眼睛。陆师兄潇洒地走了。   下午的时候,木向融端着一碗药来找公子尧,她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坐在床边递过去,“给,喝药。”公子尧握着书皱眉,“药放下,你出去吧。以后都让药童来送。”“不想看到我啊。那不行,我要盯着你喝药。”“···我是怕传染。”“我还以为你是怕喝药。”木向融弯着嘴角,“喏,喝药。”“咳,放那吧。我看完再喝。”“可我明明记得这本书你已经看完了。”“···你记错了。”“好吧。不管记没记错,先喝药。”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公子尧揉揉额角,放下书,“碗给我。”   第二天木向融正要端药的时候白银抿着嘴端给她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木姑娘,公子让你把这药喝了。防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来一直没有点开更新后的章节,不知道排版有没有问题。orz···嗯,越更越觉得写得中二且苏,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哈哈 ☆、第三十三章   十几日后,沧州的情况可算是稳定了下来,难得的得了一天空闲,木小姑娘打算去外面转转,沧州物产丰富,水土肥沃,风景本就是不错的。现在的沧州已好了许多,街上无家可归的难民大多安置妥当,寻医问药,吃穿用度也都有了着落,只是恍然间失去一切的人们不知何时才能从伤痛中走出来。木向融想着,走去了人们做工的新城,一身绣金黑袍的青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木向融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粗着嗓音道:“束手就擒吧商家主!”青年露在外面的唇角一点点扬起,“这位兄台有何贵干?”“我要绑架你!不要试图抵抗否则烧了你的衣服!”“兄台手下留情。在下任你处置便是。”“那你听我命令。举起双手!……向左挥一下扇子,向右挥挥……扭扭腰……”“别闹。”商狸无奈地扒下脸上的手,“小木姑娘。”商狸笑得无奈,一双眼向四周看了一圈,惊呆了的手下们立刻低下头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开了。   “嘿嘿。你们这里修的挺不错的。”“嗯。他们盖的都将是自己的住处。……走,去那边看看。”“这个法子真好。”“是啊。说起来是尧光的主意。朝廷要安置难民,商家需要长远的利益,还有人需要名望和根基。这么做再好不过。”“皇上怎么会……?”“呵!到了这种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有空出来?那家伙会愿意?”“我,我想出来就出来?谁管他!”“……生病了是麻烦些。”“何止是麻烦!简直就是毛病多!还好已经痊愈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闹心,病了也不说,吓死人了!”商狸默了一会儿,低低道:“有你在身旁照顾着,应当舒心不少。”“嗯?”商狸笑了声,偏过头看着她:“从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喝药的。因最初学医时尝遍了各种草药,加之身子硬朗。有一次病了被师傅拿命威胁都不愿妥协,逼得师傅差点卸掉他的下巴。”“为什么不?”“灵枢谷的弟子俱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他更是其中之最。”“嗯?”“师傅他……爱美人。”美人病了也是美,老头怎么舍得。“噗!好可爱。”   两人边走边聊,顺着大路走到了河岸旁。   “唔,这个地方以后可以种很多树,然后这块,”木向融指着河岸,“修个堤坝不错。”“你懂得还挺多。”商狸笑着摇扇子。“不懂。”木向融淡定地道:“所以我只是想想。”商狸无奈地扯了个笑容。“这里的地方官会换吧?到时候安排个学识渊博的,你们可以做到不是吗?”“这倒是。不过,你如何知道要换人?”商狸饶有兴趣地问。“按你们的性子,此行绝不是救灾这么简单。倒是你们亲自来了,让我挺意外的。”“呵”商狸低头笑笑:“他本就是面冷心热良善脆弱的性子,这种事怎么看得下去。”“那你呢?”“我?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跟着他?”商狸说着晃着扇子地向前走去。   正午,二人走到了树荫下,木向融拉着商狸坐下,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竟是几个馒头,木向融拿起一个慢慢啃着,商狸弯着嘴角看她一会儿,也拿了一个吃。“啊对了,归哥那边怎么样了?”“咳咳,你说什么?”“额,我有说错吗?”“咳,凤归庭,你叫他什么?”“噢。这个呀!他是我归哥!”“他同意你这么叫?”“额,这种小事不用在意。他那边情况如何?”商狸笑得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缓缓道:“这个你回去问问尧光,过去帮忙的都是他手下的高手。”“哦?有神捕吗?断案如神的那种。让我去认识一下呗。”木向融兴奋地抓着他的胳膊。“你以后就知道了。现下倒是有一个神偷,就在我们身边。”“谁啊?”“尧光的师兄。”“你说陆师兄?!”“嗯。都说是现任谷主门下最不成器的一个,自小便喜欢偷盗之术。”“哎,这个有意思。”“小时候没少折腾他那些师兄弟,有一回偷到小师弟身上,被揍得几天没下床。”“小师弟?好暴力。”“小师弟姓月。”“……你就当我没说过。……然后呢?”“然后,他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小师弟身边的人身上。”“不会是金子吧?”“嗯。”商狸挑挑眉,“刚开始偷他房里的东西,黄金没理他。后面就开始偷衣服。”“然后?”“黄金没的穿了。忍无可忍冲进他房里扒了他的裤子,打了一顿板子。”“噗哈哈哈,难怪金子见了他跟见仇人似的。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当然是无聊的时候逼着他们说的,作为一个主子了解下属是最基本的素养。   商狸默了一会儿,道:“你还想不想听了?”“我不问了。你说吧。”“陆师兄大概是觉得很屈辱,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换过目标。”“所以,所以他的技术都是金子磨练出来的嘛。”“嗯。有一回偷了黄金的剑,师傅授课的时候黄金找不到剑急得哭了一通,之后明白过来气得捡着树枝抽了他一顿。”“嘿嘿,金子厉害。”“不,主要是因为有小师弟帮忙。”……就知道。“不过金子怎么不打狠一点,那样陆师兄应该就会放过他了。”商狸悠悠地看着她,说:“那里的日子有些乏味,他们两个一来一往很是有意思。”木向融疑惑地眨巴眼。你怎么还不明白,商狸直接道:“小师弟喜闻乐见。”“……”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无语了。木向融做了个“请”的手势,商狸会意,继续讲道:“后来他还偷过里衣,”商狸给了她一个眼神,木向融了然,所以有段时间金子是只穿外衫的?真是凉快!“腰带也偷过,似乎,还有发带之类的……最后黄金实在受不了写信给我说要回来,我就准了。”主要是黄金的信太恐怖,不知用什么血写的,说是不准他就要跟某个败类同归于尽,实在不同意也可以,每个月要多出几十两添置衣物及各项用品的银子,这个简直不能忍!商狸顿了顿,继续道:“换了白银之后,陆师兄再也没出过手。”“这样啊。那···金子走之前就没报个仇?”“报了。据小师弟说,黄金找他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地告了状,求了一瓶药。之后陆师兄手上就裹了纱布,足足一月有余。”“嘿嘿”“笑什么?”“生活真是乐趣无穷啊!”“……你又有什么鬼主意?……算了,想来尧光也不会介意……你喜欢就好。” ☆、第三十四章   “陆师兄!”穿浅紫衣裳的女子飘进院门,一路跑过来。蹲着不知摆弄何物的青年手抖了抖,站起身来:“呼。原来是弟妹。”“啊?你说什么?”“我是说,木姑娘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吗?”“嗯对。那个,听说你是个神偷?”“咳、咳”陆师兄一口茶喷出来,“谁说的?”“这个不重要。陆师兄,我们来打个赌呗!”“什么赌?···咳,我并不是很有空。”“哦那算了。”木向融转身就走。“别!”陆师兄连忙拉住,“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忙。”木向融愉快地弯着嘴角,撩撩裙裾在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陆青年等了等,按捺不住强烈地好奇心,蹲过去手扒着桌沿问着:“赌什么呀木姑娘?”木向融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就赌你能不能偷到一个人的贴身物品吧。”“谁?先说好,小师弟的我不偷。”“那···你想偷谁的呀?你说说,我考虑一下。”“小黄吧!小黄。绝对不比小师弟差!”“那···行吧。尽快完成哦陆师兄。”   微风吹拂,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和刚刚萌发的生机。凉亭内,闲下来的几人坐在一起,公子尧一如既往地喝着茶,商狸摇着扇子挂着狐狸般的笑容,木向融伸着懒腰。“哎,他那边的案子怎么样?”“还好。”公子尧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具体怎么样?”“自己看。”商狸认命地拿起桌上的一叠纸。过了一会儿,商狸皱着眉头道:“他是那个人手下的?”“棋子而已。”“嗯?怎么回事啊?”木向融凑过来问道。“凶手是多年前一桩旧案的受害者。现任刑部尚书当年为了爬上这个位子不知错判了多少案子。凶手在其中一桩案件里因他的缘故家破人亡,合家只留下他一个。当年刺杀仇人未成反倒受了重伤被关押在牢房之中。濒死之际为人所救,而后韬光养晦这些年,就为了报仇。”“他为何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而且还把自己的命贴进去?”“那样的人,早都不想活了。大概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真相一出,尚书必将身败名裂,那些陈年的冤案也可以大白于天下。不择手段谋名利之人,站得越高越是跌得粉身碎骨,那老尚书过不了几日便要尝到恶果了。”   “这样啊···”木向融正要说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两个身影追逐着朝这边掠了过来。仔细一看,前面的是有些狼狈的陆师兄,后面那个就是咬牙切齿提着刀的黄金了。陆师兄远远地看见木向融,立刻兴奋地扬着手中的物什,大喊着:“木姑娘,我赢了哈哈哈!”那风中飞扬的白色布料成功地让黄金的脸又黑了一层,劈刀就砍,陆师兄嗷嗷叫着躲避。   亭中,木向融笑得肚疼,商狸一口水喷出来也是乐不可支,公子尧弯着唇角,静静地吹着茶。“你、你家师兄是被毒傻了吗···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木向融扶着公子尧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公子尧看着她,说道:“难道不是你撺掇的?”“说是贴身物件,谁知道他居然会去偷亵裤!太好笑了!”过了一会儿,木向融好容易止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坐起来,“我们来赌金子能不能抢回来吧。我赌不能。”她在桌子上并排摆了两只茶杯,在其中一只前面放了一锭银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好下属,我赌能。”商狸押在了另一只茶杯前。“银子,你呢?”白银走过来跟着商狸押在一块儿,他对他们老大的本事还是挺有信心的。木向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陆师兄那小身板论武功肯定是打不过黄金,可作为神偷轻功和躲藏的功夫最厉害不是吗?不过···木向融看着旁边的某人,公子尧抬手,木向融立刻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杯子前,笑眯眯地总结:“好了。二对二。我们等着看结果吧~”   结果当然是他们赢了。大名鼎鼎的公子尧从来没输过。   小木姑娘最近很烦恼,这段时间闲下来后以往积压的心情一并浮出水面,她不得不想法整理那些小心思,然而对于一向粗糙的她来说这并不容易。接连一整天,小木姑娘毫无头绪,叹息烦躁了一阵后,她决定向别人求助。   小木姑娘稍稍拾掇了一下出门了。去哪儿找人呢?她想了想,转身去了布庄。一进去,就看见几个女子围在一起挑选布料。“你们要做衣服吗?我觉得这块布不错。”小木姑娘凑过去说道。“哎?原来是药庄的木姑娘。上次多亏了你···对了,这块布不错,我回去做件衣服给你送去。就当是谢礼了!”一个女子热情地拉着她说道。“不用不用。是我应该做的。”“木姑娘,都是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是啊。别推辞了。”“那···行吧。谢谢你们。今天我请你们出去玩吧。就在城外不远,有个花园。”商狸那家伙闲着没事干弄出来的,应该不错。“好啊。正好今日无事,我们就去那吧。”“是啊。以前没见过,今天正好看看。”一群女子嬉笑着去了城外的花园。玩了一阵后,小木姑娘就去亭子里坐着,远远地看着她们,开心了不少。“木姑娘,累了吗?”一个女子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有点儿。这样看着她们很开心。”“嗯嗯。大家都很高兴!谢谢你啊木姑娘。”“没事。”安静了一会儿后,木向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知道公子尧吗?”“知道!”女子激动得双眼发亮,“长得美,人又好,还会医术,多才多艺的,就像神仙一样。”呃···“那···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就是很激动,”女子红着脸颊道,“特别开心”嗯,木向融在心中应着。“然后心跳很快”嗯,不错。“好喜欢”噗!是这样吗?···“要是能天天看到就好了。木姑娘,真羡慕你。”“啊?是吗···”小木姑娘有点儿慌,满脑子都是喜欢喜欢···根本没细听女子接下来的话。匆匆告别后浑浑噩噩地去找商狸,一把抓住正在某店铺查账的人的袖子,拽着走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才开口:“商狐狸”“咳、小木姑娘私下里原来是这么叫我的?还好还好。”比起凤归庭真是好太多。“这个不重要。商狐狸,我···问你个事儿···”“说吧。商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吧。那我直说了,你有喜欢的人吗?”“咳、咳”商狸握着拳虚咳,脸上泛着红晕,衬得眼尾风情更盛,他稳了稳心绪,深沉地看着她,答道:“是···有些心动。”“哦”那就好办了。“你能说说是什么感觉吗?”“咳、什···么···?”“就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咳、我明白了。”商狸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春风夏雨,秋霜冬阳,想要一起度过。河山万里,朝露夜月,想要一同看过。”“嗯。具体点呢?”“思之念之,忧之乐之。”“嗯。我大概明白了。···谢谢你啊商狐狸!”“那,小木姑娘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这个···你以后就知道啦!”是吗?商狸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旁观者本就是最通透的,他这个入局之人本就慢了不少,现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第三十五章   沧州之行已尽,一行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商狸因新城之事需得多待些时日,临行前有一天去公子尧的院子瞧了瞧。   彼时日薄西山,商狸和公子尧走在回廊上,想到什么,突然笑笑,道:“小木姑娘真真有趣。”“嗯。”“这么好的姑娘不娶回家可惜了。”公子尧淡淡地看他一眼并不答话。商狸也不着急,依旧弯着嘴角等着他说话。半晌,公子尧抚了抚眼角的泪痣,垂眸道:“算命的说我会孤苦终生。”“···命运之说真真假假不可尽信。”“丧父丧母算是应了一半,将来说不定克妻克子,信了不是更好?”“···对你来说,只会更差。”商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可以自私一点。”公子尧抬眼瞥了他一眼,望着远处轻声道:“如果···她需要的话。”“你会让她需要的,不是吗?”商狸笑得骄傲又招摇。“你说得对,”公子尧终于弯着唇角,有了几分笑意,“我现在不想信了。”这才对,商狸摇着扇子,笑得颇有些狡猾,“这么说,你可是找到在乎的了?”“嗯。”“哦?这就有意思了。怎么不见你出手?莫不是就为这个,犹豫不定?”“可能吧···怕是早已在乎。只是不知占了几分心思。”“我倒不知,你是这般的性子。若是我,得一人已是不易,便是只有一分也要抓在手心。本就是独一无二的心思,一分与十分有什么区别?”商狸微眯着桃花眼,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公子尧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渐渐清明,自己垂眸笑了笑,“受教了。我刚悟出了一点你要不要听听?”“自然。”商狸挑眉。公子尧平静道:“不容觊觎。”“什么?”“哼···。近日手生得紧,此时正好比划一番,临行前也好帮你动动筋骨。”“不是,”商狸正想辩驳,剑影一闪,他的袍子已裂了个大口,“你倒是容我准备准备!”商狸头痛地摆开扇子迎了上去。这个晚上,江湖中威风八面的商狐狸遍体鳞伤地躺在床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某人是什么意思,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了。不知怎么回事,这回用的伤药格外的疼,疼得他都想嚎俩嗓子。第二天毫不意外地顶着一身伤痕外加两只眼圈出现在后院。“噗!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啊?”木向融正吃着果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这乌青的嘴角,红肿的眼睛,哈哈哈。“没事。”商狸忍痛坐下,抽了抽嘴角,瞪着某个若无其事剥着果壳的罪魁祸首,“跟人切磋不慎受了点伤。疼得彻、夜、难、眠!”“噗!让阿尧给你扎几针呗。要么开个药就好了。”“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哦?你这是在讽刺我?”公子尧掏出帕子擦着手指。“···祖宗,你可千万别折腾我了。留着我还能赚钱不是。”“嗯。有几分道理。”公子尧抬手倒茶,“怎么,你是想坐这里赚钱?”“···我这就走。”   马车在路上行驶得还算稳当,藏着心事许多天的木向融思量了下目前的处境,马车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是个好时机,金子在赶车,就算听到也不是问题,就趁现在?木向融转着眼珠看了他许久,磨磨蹭蹭地开口:“阿尧。”“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嗯。”木向融想了想,紧张道:“你···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你呢?”“有啊!”木向融直接道,要是追问起来,就说是爹娘,嗯,就是这样!“嗯。”公子尧淡淡地应了声,将书摊在案上,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啊?你这是什么回答?!到底有没有?”“···”“有没有?”木向融急了,靠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笨”公子尧随手捏起一块布盖在她脸上,“傻”一把推开她的脸。哎哎哎,木向融拿下脸上的东西,轻声嘟囔:“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啊”别以为她没看见,那么白的皮肤,一抹红晕很明显好吗,还有耳朵,嗯,脖子好像也红了些···不对“你!你你你!这是你擦桌子的布?!”“不是。”公子尧往她这看了一眼迅速移开。“明明就是!怎么这么坏呀你!太坏了!”“这是第四次。”“你···”木向融挪动屁股,离他远些,“欺负别人还不让说了···”月混蛋!好一会儿过去,暗暗瞟她好几次的某人发现她一心一意地写东西去了,悄悄舒了口气,松开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揉了揉耳朵,拿起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复了第一个书评~开心~感谢读到这里的朋友,呐,我会认真考虑每一条意见,接受并努力改进~再次感谢! ☆、第三十六章   这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红梅开放之时风光大好。一点朱红万千声色,暗香浮动雪满城山。趁着兴致上佳闲暇时候,商狸邀了老友来府中赏梅。木向融一大早便收拾齐整,提了东西赶去,待到亭外便看见一身白衣的公子尧披着披风倚在柱上,乌黑的发丝散在肩上,纤长的手指揉着额角,双眸微闭,细密的眼睫上沾着些许雪花。木向融站着看了片刻,嘴角上翘,眼里蕴满细碎的光芒。“怎么不过来?”公子尧睁开眼,清澈的眼眸柔柔地望着她。木向融只是笑,欢快地踩着步子走过去坐下,将手中的物什放在桌上,“怎么这么疲惫的样子,晚上没睡好?”“嗯。这是什么?”“做的糕点。”木向融说着动手要开木盒,又顿住,“你用过早膳了吗?”“不曾。”公子尧扬眉,伸手打开拈起一块放进嘴里。“怎么又不吃饭?!你就非得有人盯着。走,我陪你去用膳。”“不用。你做的就很好。”“那不行。怎么能当饭吃?!还是我叫人端过来。来人!”“属下在。”“银子啊,你去把阿尧的早膳端过来。”“是。”木向融看着白银走远,转回头来按住盒盖,“不许吃了。等着吃饭。”“好。”公子尧笑笑,安静地坐着。   用膳的间隙,木向融有些无聊,看着公子尧的头发问着:“今日怎么不束发?”“你来?”“好啊。不过得把梳子和发簪拿来。”公子尧搁下筷子,自袖中取出物件放在桌上。木向融愣愣地看着,起身拿起梳子,“你就是故意的。”“只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哪有需要这些的时候?!”“这不就是?···嘶,倒是学会找着机会报仇了。”这是扯掉了他多少头发。“一时失手。”木向融一边揉了揉头皮一边随意地说。“···你是不是忘了那四次···”“咳,”木向融扎好发带催他,“吃饭吃饭。他们都来了,我们赶紧过去。”公子尧莞尔,搁下筷子,“走吧。”   “哟!来了!”商狸合上扇子,冲着他们笑道。“早!”木向融挥着手打招呼。与公子尧相继落座。凤归庭抬手倒热茶,三人聊着天。木向融托腮看雪。过了一会儿跑到雪中团起了雪球。公子尧叫过白银吩咐了几句,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嘶。冻死了。”木向融搓着手跑回来。公子尧一边说话一边随手递给她一个东西。“哇,暖炉?!什么时候拿来的?!”木向融抱着暖炉舒服地窝在一旁,突然看到远方一坨土黄土黄的东西在移动,木向融仔细看了看,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出去喊道:“谷粱!谷粱!”“木木!”那坨黄色看到她,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然而就在快要扑到她跟前的时候“哎呦”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吃屎。木向融笑着走过去扶他,谷小侯爷一脸委屈。默默看着的三个人,凤归庭看了公子尧一眼,笑得一脸无奈,商狸握着茶杯叹气:“可惜了我的干果。”虽然只是一粒瓜子。公子尧倒像是没看到,一脸正经地继续喝茶。   “哎,我们去玩雪吧!”坐了一会儿后,木向融兴奋地对谷小侯爷说道,然后拉着同样兴奋地谷小侯爷奔去了雪里。   “怎么样,景色不错吧?”商狸看着两人说道。“难得。”公子尧吹了吹茶面。“你还会夸···”“不庸俗。”咳!商狸讪讪地合起扇子。凤归庭在一旁笑,“噗!咳咳咳!”一股重力突然打到背上,凤归庭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瞟一眼避开攻击的两人,苦笑:“力气真不小。”话音刚落,就听见木向融喊着:“你们快过来!把金子他们也叫上!”公子尧起身过去,商狸挑挑眉跟上,黄金他们自觉过去,凤归庭看了看木向融脚下的一堆雪球叹口气走过去。   木向融笑眯眯地看着聚过来的人,拿起一个雪球掂了掂,“我们来玩这个。想砸谁都行,但是不能用武功。你们觉得呢?”“可以。”公子尧说道。“那我们开始吧。散开散开!”木向融喊着,拿起几个雪球跑开。   “啊啊啊!你们怎么老打我?!”没过一会儿,谷粱就嗷嗷叫着抗议。“彭!···因为你耐打呀!”商狸愉悦地趁机又砸了一个,成功打歪了谷小侯爷的发冠。因为我们公子,黄金看了白衣飘飘的某个身影,他一直在打你呀。做属下的要誓死跟随,白银握拳!   “我就没打你。”木向融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说道。“那你打我那么多次都是误伤吗?!”“···是啊。”“···”谷小侯爷不说话了,谷小侯爷气得抓一把雪捏了捏就冲着某人砸过来,谷小侯爷咬牙追着某人打。   木向融嘻嘻哈哈地跑着躲避,路过公子尧的时候顺手搂了一把腰,然而一来雪天路滑,二来没有防备,于是,公子尧竟然倒了!向后仰面倒去,快得猝不及防!就在木向融收手的同一时刻!“扑通!”“哎呦!”木、木向融被压倒了!“哈哈哈!”谷小侯爷发出了直爽的笑声,收到冷眼一个。   “我要冻死了。”木向融趴在地上幽幽地说道。公子尧迅速起身,没影了。木向融眨了眨眼睛:“他去哪?”没有人回答。商狸拍拍谷小侯爷的肩膀:“记得穿厚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我每天都会登陆嗒,评论只要不涉及人身攻击都可以交流。或许,有人想聊聊人生吗? 不,不要,丑拒【哈哈】 ☆、第三十七章   临近中午,阳光正暖,飞扬的雪花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唯有夏夜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能与之媲美,冷与暖交融,雪色添华,更有红梅点绛,清冷妖娆。湖中的暖阁,一身紫色绣金袍的青年摇着扇子倚在窗边望着外面,白衣青年一手托腮,一手握着块木头,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还有着蓝袄的,正在煮茶。“对了,”窗边的青年一把合上扇子,偏过头问道:“你把他怎么了?”“谁?”煮茶之人抬头问。“还能有谁?咱们倒霉的小侯爷呗。”他了然地点点头勾着唇角默默看着茶壶。窗边的青年转回视线瞧着有些冷淡的某人。“大概···是在某棵树上。”“呵。小木姑娘知道吗?”青年笑盈盈地边说边向屏风后面瞟了瞟。“她不需要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安静了一会儿,茶水已沸,蓝衣青年边动手边说:“沧州那边怎么样?”“一切妥当。挂着你六哥的名头,到了时候你吩咐一声就行。”“嗯。”“如今,觊觎那个位子的就那几个老家伙。一个侯爷和一个王爷斗得正欢。一个颇有贤名的侯爷,弄下来很困难啊。”紫袍青年说道,语气很轻松,面色也很轻松。蓝衣青年笑笑:“你们会让它变简单的。不是吗?”紫袍青年挑挑眉,弯唇笑了笑,道:“侯府管家,家里的儿子仗着关系,前些日子强收了一家酒楼,不巧的是,酒楼的主人是商家的旁支,哎,一家人没了产业硬要我主持公道,本家主只好替他们投了状纸,这会儿皇上应该也知道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蓝衣青年微笑着看他一眼:“这里外哪里都有你。···倒是转移目光的好法子。王爷应当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管家的命给我留着。”“自然。···哦对,”他伸手在桌子上画着,“新禾城,翼州,我在这里买块地怎么样?”蓝衣青年皱了皱眉,说道:“谁的?”青年在一处点点,又转头向默不作声的某人道:“到时候借我些人手,有个土霸主,可不能输了排场。”“嗯。”不提好处?青年惊奇地看了眼冷冷淡淡的某人,和蓝衣青年两个面面相觑。“怎么?”白衣青年抬眸看过来。“没。就是有点不太适应。”“哼!早先给你的图纸给我留块空地出来。再多种些花草。还有你藏着的白玉床,我要了。”“···好。”强盗!我的钱!   过了一会儿,下人们端着午膳摆上桌,丫鬟叫醒了木向融。“还是好困。”木向融打着哈欠嘟囔着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站在窗子边吹了吹风才清醒些。   “过年···你们有什么安排吗?”凤归庭问道。“爹娘不让我去找他们。我大概会在京城呆着吧。”木向融吃得津津有味,抽空回道。商狸正要开口,凤归庭已经帮他说了,“商狸肯定要回商家。尧光你呢?”“不过年。”“咳、咳咳”其他两人都很淡定,只有小木姑娘被噎着了,她迅速喝了一大口茶水,瞪着某人:“怎么可以不过年?!全天下的人都要过年!”“一个人。无所谓。”“···那我们一起过年吧。去我家。商狐狸这个房子太大了。弄起来得累个半死。”“好。”公子尧弯着唇角,继续给她夹菜。今年终于不用我陪着了,凤归庭也颇为愉悦。你们都不心疼一下过年还要在外斗争的我吗?!商狸气结。   翼州,侯府。管家一路疾走,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等着传唤。“滚进来!”“是、是。侯爷,您找我?”“蠢货!”震怒中的侯爷一个茶杯砸过来,落在地上一声脆响。“侯爷息怒!”管家扑通跪倒,吓得直冒冷汗。“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惹谁不好,偏偏惹到商家!他商狸是什么人?!是尔等能对付得了的吗?!”“侯爷!救救我儿啊侯爷!当初····也是您默许了的。何况,他是陪着小侯爷去的。侯爷,我儿这些年拿下来的产业大半都给了侯府,看在这么多年的贡献上,请您救救他啊。”“够了!都捅到皇上那去了!你让我怎么救?!至于小侯爷,那日在府中读书并未出门。”“您?!”“放在以往此事当然不足为虑,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秦广那个老东西巴不得我出错!这件事由你儿子担着,少不了你的好处。”“这···”“哼!这也不是什么死罪。你最好想清楚。”“是。此事与小侯爷无关。”“好了。你回去把你儿子名下的产业打理清楚。等我的消息。”“是。”管家擦着汗退出去。侯爷阴沉着脸看人走远,冷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来人!”“属下在!”“你去,等他一回到家,就···”“报!”“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侯爷被打断说话,十分不悦。“报!商家家主来访,正在前厅等候。”侯爷皱着眉思索片刻,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整理了一下往前厅赶去。   商狸坐在位子上,正要喝茶。侯爷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不知商家主到访,有失远迎。”“侯爷不必客气。我就是来这慰问一下族人,顺便前来问候。多有打扰,还请侯爷勿怪。”“哪里哪里。商家主能光临寒舍是在下的福气。”“侯爷果然心胸宽广,仁爱和善。翼州百姓有福啊。”“家主谬赞。比不上商家主仗义轻财,是我朝的榜样啊。”商狸笑笑,径自喝茶。一片寂静,侯爷等了又等,看了看商狸的脸色,说道:“关于酒楼的事···家中的管家教子无方,犯下大错,我也是治下不严。家主有什么要求,我一定配合。”“哎。这跟侯爷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也是我族中之人太过小题大做,非要我主持公道,本家主只好替他们递了个状子,谁知道怎么的皇上就知道了,真是奇怪。”侯爷的面色不太好,商狸看着他笑了笑,又道:“办理此案的官员正在门外等候,侯爷不介意我帮他要个人吧?”“家主说的是谁?”“自然是管家,和他的儿子。”“好。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带过来。”“那就劳烦侯爷了。”   侯爷走到厅外,铁青着脸叫人过来,附耳吩咐道:“赶紧带人去把他处理掉。送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上路。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落入其他人手里!”“是。”那人转身离开。侯爷这才缓和了下脸色回到前厅坐下。两人静静地坐着等待,商狸也不急,一副悠然地神情。   “侯爷!侯爷!不好了!”“住嘴!”侯爷重重拍桌,“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过来说话!”“是。”来人附耳对侯爷说道:“侯爷,他失踪了。家里也没人,像是走了有些时辰了。”“混账!”侯爷瞪着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平复了下心情才对商狸说道:“商家主,实在不好意思。你要的人我恐怕没法交给你了。”“嗯?怎么回事?”“他们畏罪潜逃了。请您放心,我这就让人抓回来。”“哼!本家主原想从轻处理,这个时候逃了本家主也救不了他。还请侯爷务必给我个交代。告辞。”“本候自当尽力,家主慢走。”   商狸的身影渐渐远去,侯爷坐在椅子上揉着额角。良久,才叫人把门关上。“走了?出门了吗?”“是的侯爷。”“召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找到他处理掉!”“是!” 作者有话要说:  哎···存稿箱维护起来也是蛮累的。 ☆、第三十八章 说清道明   正月十四,为了准备十五的上元节,大家搭建灯棚,悬灯结彩,准备游艺节目,各式各样的花灯也早已备好,街道上是快乐地忙碌着的人们,四处都是节日的祥和。   黄金轻轻敲门,白色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淡淡地吩咐:“进。”“公子,银票急匆匆地过来说有急事找您。属下直接带他过来了。”“谁?”“银票。就是木姑娘府上的管家。”“嗯。”黄金往旁边站了站,露出背后的俊秀青年。“公子,”银票稳了稳声音,说道:“木姑娘不见了。”话音落后,一片寂静,气氛冷得可怕。“属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银票硬着头皮补充。好一会儿,才传来清冷的声音:“所有人都出去找。”“是。”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微不可闻。公子尧搁下刻刀,伸出手指搭在脉上,指尖冰冷,总感觉有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这是···竟是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公子尧握了握冰凉的手,飞身出去。   傍晚,找遍城中各个角落依旧不见木向融的身影,黄金跪在地上等着公子尧发落。“算了。让他们都回来吧。”公子尧疲惫地揉揉额角,起身踏上屋顶,如今唯一没找的就剩下这一片夜空了。公子尧踏过大半个都城上空,终是在最高的楼顶上看到了她。站在远处平复了下复杂的心情,公子尧才踏着瓦片慢慢走过去。   “月亮又大又圆,”木向融嘟囔,转过头笑眯眯地打招呼:“你来啦!”“嗯。”公子尧静静地看着她,解下斗篷给她披上。“哎哎哎。你自己穿上,你想热死我呀。”哪有人披两个斗篷的。公子尧抓过她的手,皱眉:“这么冰。”然后把斗篷围在她身前,掖了个严实。“···算了。你借我个肩膀。”“嗯?”木向融挪过去挨着他坐,把斗篷展开盖在两个人身上,再把头靠在肩膀上,“好了。”“嗯。”   许久,木向融开口打破寂静:“我有点儿困。”“是该休息了。回去吧。”“等等。···我有话要说。”木向融揪着手下的布料,轻轻地说:“我想了好久。我觉得·····我喜欢你。······哎,你干嘛?!”木向融差点栽倒,眼睁睁地看着某人快速地站起来就走,好像还滑了几步。“等等我!”木向融着急地赶紧追上去。追到楼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木向融等不及快步冲过去跳到他背上,公子尧反手托住她。“你生气啦?”她把头搁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侧脸问。“没有。”“那你那么激动干嘛!吓我一跳。”“······”“那···你就不说什么吗?”“···你、你趴好。”“反正,如果你讨厌的话就告诉我。我保证离你远远的。”“没有。···你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啊?”明明听见了!“不是困了吗?”“哦对。那我小睡一会儿。”算了,没有直接拒绝,就让自己再多沉迷几天。   夜色温柔,公子尧咧着嘴角背着睡着的木向融慢慢地往回走,看着远处的灯光,轻柔地说了句:“这种话怎么能让你先说···”   第二天,木向融一整天都有点怏怏的,打着哈欠挂了灯笼,又跑去厨房做了元宵,以及一大堆糕点,然后躺在木榻上打瞌睡。到了傍晚,“失踪”一天的公子尧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就走。“等我拿件斗篷!”“已经备好了。”“哦那走吧。”   公子尧把她带到一座楼上,拉着她来到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整条河的景色。”“太好了,一会儿大家放花灯肯定特别漂亮。”“嗯。”公子尧应了一声,走开了。木向融站在窗边,河风吹着颇有些陶醉。身后,忽然响起尚且生涩的琴声,还有清润的男声歌唱:“有名琴兮纹断,奇透润兮清芳,和乐正兮匀雅,九德优兮韵长,····江有源兮隰有芷,余音绕兮思不止,怀佳人兮独渺渺,忽得遇兮陌苍苍·····”木向融转过身去,看到一身白衣的青年认真地拨动琴弦,收音后按住弦,指尖有些颤抖,他抬起头望向她,一双眼眸温和如月,又亮如辰星,“···遇佳人兮,念之不忘。悦之求之,愿得相将。琴心问之,中有彷徨。思兮图兮,将以何兮?”木向融按了按嘴角,清了清嗓子:“咳。听不懂。”“我···”公子尧低下头犹豫了下,顶着发烫的耳朵和微红的脸颊走过来,“我···”没法说得更直白了。“骗你的!我听懂了!你喜欢我嘛!”“你···”怎能如此直接!“要听我的回答吗?”“···嗯。”真好!木向融开心地想,迅速地扑上去亲了他一口。公子尧愣住了,捂着被亲到的脸颊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答案我给你啦。我们下去逛灯市吧!”木向融弯着嘴角往下走。“···好。···等等,”公子尧叫住她,拿着斗篷给她穿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走吧。”真好!木向融晕晕乎乎地想。   街头,正是红红火火的时候,远远地可以看见热闹的灯市,公子尧拉着她正要过去,某人忽然站着不动了。“怎么了?”公子尧偏头问道。木向融伸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了看,“长这么好看。得戴个面具。你等等啊我去买!”“不用。”公子尧拉住她,掏出两个面具,“戴上吧。”“好。”两个人看了灯市,猜了几个灯谜,拿着花灯一路走到河边。河上漂着各式各样的河灯,亮着暖暖的光芒,载着人们的愿望一路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表个白~捅破窗户纸的感觉真好 ☆、第三十九章   远在南边,一座荒山脚下,一身贵气的青年正眯着桃花眼,纤长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旁边的黑衣侍卫安静地等着吩咐。“好了。这块地买下来,还有这座山头。”如此多的木材,买来也不亏。“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不。还是亲自上门的好。”青年卷起图纸递给侍卫,“走吧。”不久后,青年拿着地契,朝着远处山丘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远处的山丘上,坐落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山庄,庄内的人走来走去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报!庄主!”“说。”“有人把附近一座山头买下来了。”“···你先下去。”等下人出去,庄主立刻收拾齐整,从暗门出去。有一个人正在门外,庄主把一张字条交给他,“把这个交到主子手里,要快。”待那人走后便一直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半个时辰过后,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路尽头,他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主子怎么说?”“主子说时间长难免会被看出端倪,想办法将此人赶走,实在不行就处理掉。”“是。”   “有人上钩了。”青年摇着扇子笑道。前方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逼近。“就是你买了这座山头?”一群人的头头问。“废话!”青年身旁抱着剑的侍卫答道。“哼!那就好办了。这个山头我们庄主要了。说吧,怎样你们才肯走?”“休想。”“哼!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走不走可由不得你!”“叮!”侍卫手中的剑弹出了一截,青年按住他的手,侍卫收回剑退后一步。青年这才漫不经心地合上扇子道:“也不是不可以。我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你们庄主只要肯付我三倍的价钱我自然会离开。”“好吧。你说,多少钱?”“三千万两,黄金。”“哼!胃口倒不小。待我回去禀报庄主。”“随意。记得翻三倍。”“你!”那人气得正要上前,被旁边的人拉住,“还是先回去告诉庄主。”“哼!你们等着。”一群人轰轰荡荡回去。   “表现得不错。”青年拍拍侍卫的肩膀,“不过,价钱是不是低了点···”呵呵,九千万两黄金还算低。侍卫默默腹诽。   “快!去报告主子!”   “放肆!黄口小儿!不知好歹!通知他们直接赶走,要是不走就杀了!”“是!”   “主子说,赶走,不然就杀了!”“好!”   山下,“哎,本家主是斯文人,怎么总有些杂碎非要逼我动粗呢。”青年望着远处眯了眯眼。“家主?”“看着我做什么?准备活动筋骨。”“···是。”   “哼!我们庄主说了,钱,不给!人,必须走!”“我们要是不呢?”“那就送你们上路!来人!”并不算激烈的打斗,一方人以压倒性的优势快速地将对方送去了黄泉。“不自量力。走吧。办正事要紧。”青年眯了眯眼,摇着扇子走远。   山丘上,两棵高大的树木掩映着山庄的大门,一人站在门前,旁边的侍卫握着兵器一脸冷酷。“动手吧。”“是!”   一个时辰过后,山庄神不知鬼不觉的易了主。青年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被捆绑起来的庄主,庄主挣扎着怒吼:“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做!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或许还可以活命!”青年挥挥手,一旁的侍卫将一张字条丢在他脚下。“你!”庄主大吃一惊,还抱着一丝希望,“主子会来救我们的!”“呵!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漏出消息。你们今天就是死在这也没人知道。”青年冷笑:“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想要的信息,或许可以死得痛快点。”“哼!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主子是谁?还是不知道这个庄子是做什么的?”“你!你到底是谁?!”“你以为你有资格知道?把纸给他!”青年悠闲地吩咐道。侍卫递给他一张写满字的纸,庄主越看越心惊,颤抖着说:“你竟然都知道。”“我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大概还没有。我只是需要你的手,和口。”“如果我不愿意呢?”“我有很多方法达到目的,你大可以一试。还有,不要试图自杀,否则,你会生不如死。”“···”庄主欲咬舌,青年随手甩出去一颗珠子,正卡在嘴里,“看来你是想试试。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唔唔唔”庄主恐惧地猛摇头。“怎么,后悔了?···在纸上按手印。”青年玩味地道,随后拿着印了手印的纸,弯了弯嘴角:“合作愉快!”然后庄主就两眼一黑,被打晕了。   元宵过后,节日的余韵便要渐渐淡去。“谷粱回去过年了,归哥太忙,商狐狸也不在。好想他们啊。”木向融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感叹。公子尧正倚在榻上看书,随口应了句:“无事可做?”“不是!”木向融脱口而出,看着窗户上贴的窗花,突然想起什么,“我知道了!”然后就兴冲冲地抱着一摞红纸跑出去了。   “银票!”“木姑娘,”正在整理杂物的银票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去接她抱着的纸,“有什么吩咐吗?”“不是什么大事,你在干什么?”“噢,属下正在整理府上的仓库。”“我也来帮忙!”“不用,您到院子里坐着等候便是。很快就好了。”“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银票打着身上的尘土走出去时,木向融正枕着手臂无聊地发呆,看见来人立刻直起身子,问道:“好了吗?有空吗?”“嗯。木姑娘有事直说便是。”“你教我剪窗花吧。我记得你的手艺不错。”“···属下···可以拒绝吗?”“不行。”“那好吧。”   于是,晌午,公子尧踏进院子,便看见她兴致勃勃地在剪纸,专注的眼神直盯着对面的人,时不时还凑过去扒着那人的手···里的纸。“咳!”“你来啦!是该吃饭了吗?”木向融兴奋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公子尧僵了僵,“嗯”了一声,就牵着手把人带走了。   第二天,木向融抱着纸到处找人,却被告知银票生病了。她有些诧异,决定去看望一下。结果看到“卧病在床”的某人一瘸一拐地在房间里找东西。“银票,你生病了?”“啊?嗯!是的!木姑娘!”“我看你这是被人打了吧。”手上还缠着纱布呢。“这···这是属下不小心摔的。”“说实话。”“我···您饶了我吧。为了属下的健康,”银票小心翼翼地巴着墙,“您可以离属下远点吗?”“······”木向融瞬间明白了。   “月尧光!你是不是又打人了?!”她气冲冲地冲到公子尧面前,拍桌。“没有。”“你还不承认?!不是说了不欺负弱小?”“嗯。我心里觉得他比我强大。”“胡说!你厉害得那么明显你自己会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公子尧皱了皱眉,随即舒展眉头道:“我很开心。”真看不出来,木向融忍不住翻个白眼。“····你!那你现在知道他们比你弱小了吧?不要乱打人!”“不可。既然比我弱自然要多加训练才是。”“你!···怎么都是你有理。哼!”公子尧放下书,把她拉到怀里,“睡觉。”睡一觉就忘了。“你有什么企图?”木向融仰着头问。公子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没有。睡吧。”木向融闭上眼睛真的就着这个姿势睡了。公子尧微红着脸,僵着身子好半天不敢动。    ☆、第四十章   正月十七,昭候下狱。因勾结江湖中人抢夺财产,侵占田地,纵容下人欺凌百姓,勾结官员蒙蔽圣上,欺上瞒下谋取贤名,其罪当诛,责令满门抄斩。“那都半真半假。其实是私铸兵器,私练精兵,意图谋反。”商狸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把那个管家还有什么庄主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老虎手里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哎,我办得这么好有没有奖励?”“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公子尧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回到。“你看看他这个态度。啧啧,交友不慎。”凤归庭失笑:“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我,···得,我也说不过你。我还是自己找乐子去吧。”于是商狸就挂着灿烂的笑容去了天牢。   “侯爷好。”“是你?!”“正是在下。”“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不,我是来笑话你的。”“你!卑鄙!无耻!”“啧!我一个一心赚钱的商人哪比得上您?”“你!滚!!!”“别激动侯爷,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监斩的是王爷。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所以别说逃跑。畏罪自杀,遇刺身亡更有可能,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到上刑台。”“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知道你留了后路。我是来告诉你的,你的后路在我手里。”“你!”斯文消瘦的侯爷险些气晕过去。“你必死无疑。留着这些财产也没用。想开点吧侯爷。商某告辞。”商狸从天牢里轻快地走出来,只觉得心情分外开朗。   府里,两人还在坐着。“归哥。”公子尧突然开口。“噗!”凤归庭一口茶喷出来,“你怎么也跟着华延胡闹?!”“还真是你。···这个称呼不错。”“咳、咳。”凤归庭握着拳头虚咳了几声,“那个···那个华延不在你这儿?”公子尧斜睨了他一眼:“这几天不是都在你府上?”“咳。一时忘记了。她这几天跟着那个丫头学女红呢。”“哦?”公子尧垂下眼眸轻声道:“难怪几天都不见人影。”“你说什么?”“无。这一阵我休息。有急事传书。”“你难道不是一直在休息?”都是我们在忙啊?!“嗯?”“···您尽管休息。”   得天清早,木向融再一次抱着琴到饭厅自顾自地叼个包子就要出门,坐在桌边的公子尧终于开了口。“咳!”木向融背着身子停下,走过来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啊。那嗓子难受吗?要不要去煎个药?”公子尧抓住她的手,垂眸道:“八天。”“什么?”“你同我说的第一句话。”木向融弯着嘴角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忙着学厨艺,乐理,女红呢!”顿了顿又轻声道:“你那么优秀。”“……”公子尧终是翘起了唇角,“我不通厨艺,乐理也不是很了解。更拿不得针线。你足够好了。……比我好。”木向融偏过头去,脸上泛着红晕,“听你夸我一次真是不容易。”“以后常说便是。”公子尧愉悦地弯着嘴角。木向融咬了咬唇,撑着脸皮道:“不管,反正我得学好。我要出门了!······哎!你!”她想脱手跑出门,怎奈公子尧力气太大,用力一拉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困在怀里,公子尧摩挲着她手上新起的薄茧,柔声道:“不急。先陪我去看看外面。”“好啊!那我们赶紧出门吧!”倒是先把我放开,木向融偏头期待地看着他。“已经让人准备了,我们明天出发。今日,便在家中陪我。”“嗯嗯。”公子尧满意地放开她的手,“吃饭。”“……就这样吃?”“嗯。”“……我很重的。吃了饭更重。”“不重。”“……我怕弄脏你的衣服。”“无碍。你洗。”“……我这样你就吃不了饭了。难道你不想用早膳?!”“……”“亏你还是大夫呢,不用早膳伤身体!”“……”“不许找借口。”公子尧看着她,笑了笑松开胳膊,“吃吧。一会儿陪我看书。”   微风拂柳,暖阳增辉。书房内正对着轩窗的桌旁,一身白衣的男子微垂眼帘盯着书页,不时翻动一二,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就坐在旁边,认真地抄写。良久,女子搁笔,开心地道:“好了!”男子抬眸看看,微笑:“不错。”“那是自然。你在读什么书啊?”她凑过去扒着他的手往字上看。“医理。”“哦。那你……是不是都能背?”“嗯。”“哎。我都背不下来。……你读给我听吧!说不定我能记住呢!”“无需……”“我想听!”“好。去把竹榻搬来。”“为什么?”“一会儿你睡着了我懒得抱。”“……呼。要习惯。……我不跟你计较。”木向融挥了挥拳头。   午后,阳光正好,男子起身掖了掖再次松落的薄毯,悄然走到院内。黑衣侍卫正等在那里。“公子。该用午膳了。”“再等等。小幺还睡着。”“是。”“出行的事可是安排妥当了?”“是。一切稳妥。”“呵。你下去吧。”“是。”侍卫快速离开,男子独自站了半晌,抬手遮着眼眸轻叹:“竟是要亲自护着方能安心了。……甚善。”   屋内,木向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脸上一片冰凉,转眼看到公子尧闲适地倚在身旁,眸中清澈温和,弯着唇角,手,就搁在她脸上。木向融忍不住推开了他的手。“起身。是时候用午膳了。”“不想吃!”“还想喝药?”“……就起。”木向融阴着脸爬起来,阴着脸收拾着装,阴着脸洗漱,阴着脸就要去饭堂。“等等。”公子尧叫住她,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走吧。”“嗯。” ☆、第四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到这里,忍不住想说一些题外话。本来想放在完结后,又怕影响阅读,干脆提前说了吧。我写文习惯性地会回头重读几遍捉虫,陆续也改一些对话之类,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本文的许多问题。像是塑造人物的时候人物性格不够突出,独特性少了些;情节发展的刻画上缺少很多细节,显然不够丰富;最大的问题来自于我的初衷,我单纯的想要写两个人的感情,于是满篇都是主角。如果把它比作一个视频,大概就是男女主的镜头太多了,配角的存在感极低,又常常是一晃而过。索性现在明白也不晚,配角的作用不仅仅是通常所说的推动情节等等,他们让读者,也让文章“呼吸”。书中的世界因里面出现的所有人物而焕发生机,也因许多未曾出现的人物保持神秘。我没有让我笔下的世界展现出它最美的样子,要向许多人道歉。另外贴一句话自勉:永远不要急于求成!着急的后果往往不是成功,而是挫败。   这一月的天还有些凉,只是阳光灿烂。迎着微风,一行人安静地开始了旅程。黄金跳上马车,撩开帘子恭敬地问:“公子,可以出发了吗?”“嗯。往后,不可叫我公子。”“是!”黄金默默地退下,扬鞭启程。木向融不解地看他:“为什么?”“唤我公子,如何唤你?”“……看你的书。”木向融拿着笔换了个方向。月尧光挑挑眉,低头看书。   他们坐了半日马车便改换水路。宽阔的河道让人的心情也开阔不少。   清早,阳光照得河面波光粼粼,木向融起了个大早,站在船头伸懒腰,摸摸发凉的手臂,灵机一动跑进舱内。   挂着白纱帐的木床上,月尧光正睡着。墨发搭在一边,发尾缠着根发带;沉静的睡颜暖若晨曦,润如明月,淡似幽莲。木向融矮着身子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只觉得心满意足,繁花碧树,皓月朝阳,世间美景,不比当前。她伸手想要拨弄他的额发,就见他的眉头一皱,嘴角也抿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稍褪。这是做了噩梦?木向融握住他的手,轻声叫他:“阿尧?”又伸手摸摸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月尧光渐渐放松下来。   窗外的阳光落到桌上,月尧光才慢慢睁开朦胧的睡眼,直起身子揉了揉额角,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勾了勾唇角,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唔唔!”木向融气愤地睁眼,扣着那人的手腕就要用力。“在这里打瞌睡也不怕着凉?”木向融僵了僵,松开手直直地盯着他。“看着我做什么?可是还没睡醒?等我起身你便躺上来睡吧。”“不是。”木向融眨眨眼,问道:“你做噩梦了?”月尧光伸手扶她起来,不在意地回答:“嗯。”“嘶~腿都麻了。好疼!”木向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跌在床上。“下次直接唤醒我。”月尧光垂眸拉过她的腿揉捏。“不要!我还想好好欣赏一番呢!哎你做了什么梦啊?”“……一桩荒唐的旧事罢了。如今也算不得噩梦。”“还有这样的?那如今什么算是噩梦?”月尧光抬眸看着她,轻笑:“爱而不得。”不得遇佳人,不得两相知,不得结姻缘,不得长相守。梦到如此,肝肠寸断。木向融转了转眼珠,调笑:“你那是鬼上身!贴张符最管用了!说!要道家的还是佛家的?”“……”“嗯,你要道家的我也不会!就佛家的吧!给你便宜点!”木向融比了个八的手势。月尧光莞尔,顺手拿过钱袋:“这倒确是只有你能医好。”“好啊!给我诊费!”“你确定要治?”“当然!要不你多难受啊?!”“不可反悔,不可半途而废。”“那是自然,我可是很有医德的。”“这就好。”月尧光笑着将钱袋放在她手上。木向融兴奋地就要蹦起来:“我这就去翻书!给你画个最好的!”“不必。”月尧光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人抱住,贴着她的耳朵呢喃:“不需要什么符纸,只要你就好。”“你……我先走了。”木向融红着脸挣开,快速跑出门。月尧光看着她的背影,笑着低眸:“良药当入口矣。”   舱内恢复了安静,月尧光换好衣服刚洗漱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木向融的叫喊声:“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月尧光呼吸一紧瞬间掠了出去,看见熟悉的身影掉入河里脚下未停地直直跟了下去!“快救人!”不知谁喊了一句,伴随着数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黄金本欲抢先救人,这会儿被惊得愣了愣,如果他没记错,整条船上会游泳的应该只有一个?难道不是他?!黄金冷着脸指挥其余人抛下绳索!尽会添乱!没脑子的自救去吧!他还得跳下去救两位主子,咦?看样子只用救一个。木向融以狗刨的姿势在河面扑腾,一手捞着月尧光勉强不让人沉下去:“噗!金子快救命!咳咳没力气了!”   一个时辰后,船舱里,诡异的安静,一群湿淋淋的黑衣侍卫排排蹲在一边垂着头。木向融坐在桌边一脸深沉,黄金直挺挺地站在她旁边。月尧光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此番景象顿了顿。“醒了?”木向融偏头看他,十分严肃。月尧光点点头,返身拿过一张毯子将她裹住。木向融瞪他:“蹲那边去!”冲着一排人扬了扬下巴。侍卫们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默默挺了挺背。“当真?”月尧光轻声问。“还能有假?”“咳!”月尧光转身,剧烈地咳了一阵,步子不稳地往那边走。“算了。”木向融撇嘴,站起身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拉开毯子想给他裹上。“无碍。”月尧光握着她的手阻止。“你就仗着我心疼!感染风寒了怎么办?”“无事。”月尧光把人抱在怀里,拉着毯子把两人一起裹住,“这样便好。”“哼!你不会水还往下跳别指望我原谅你!”“随你。”“……”木向融瞪他,好一会儿没说话。“金子!去看看叫人准备的一锅姜汤好了没?”说完摸摸月尧光的脸,“啧,这脸白的!你得喝三碗。我亲自盯着。”“……两碗可好?”“不!”“为夫实不喜姜蒜,请夫人代喝一碗。”“谁!谁是你夫人?!两碗就两碗!一口都不许剩!”“夫人的心意,为夫自当遵从。”“不许乱叫!”“……”“别说话!”木向融红着脸颊捂住他的嘴。月尧光勾着嘴角,静静地看着她。   下午,木向融去了厨房。月尧光唤人进来,“刺客是何人?现在何处?”“是跟在夫人身边的丫鬟,掉入河内不知所踪。属下失职请主上责罚!”“不必。拔掉了一根刺倒是好事。是从哪里调来的人?”“是宫里的。”“呵!果真是那人的手笔。”这次不知是什么把戏。“依你看,夫人为何掉入河中?”“宫里的杀手身手不凡。夫人不善近攻。但二人胜负不分……属下以为,她的目的不是夫人的性命。”“嗯。”月尧光沉着脸道:“下去吧。尽早让他们会水。往后的教习也增设此技。”“是!”“等等!咳!跟我说一下技巧。”“……属下遵命。” ☆、第四十二章   傍晚停舟靠岸,此地风光大好。好些地方已点起了灯火,迎接美丽的夜晚。晚风习习,一身素衣的女子走在街上,神采飞扬面色红润,心情颇好,看到路边摆的小吃摊,便停下来,偏头对身侧的人说:“我饿了。”身侧的男子戴着面具,露在外边的唇角微微上扬,柔声应着:“想吃什么差人去买便是。”木向融凝眸看着他的脸,半晌无话。“怎么?”“没。”还好给你带了面具。她转回头自个儿笑了笑,“你让他们自己转去吧。买吃的嘛,当然要自己来。”“他们跟着安全些。”“不是有你吗?……你要是有事我一个人也可以。”她这话说得颇为认真,扯着他衣袖的动作可怎么也不像放他离开的样子。青年笑着妥协,“无事。只是担心……罢了。听你的便是。”女子这才满意地笑了:“那就这样吧!走!我们去吃东西!”   一个时辰后,木向融一手按着肚子,一手牵着月尧光的手哼哼唧唧地慢慢走着消食。到了嘴边的饱嗝怎么也不受控制,突兀地冒出来,“嗝~肚子好撑。吃得太多了。不公平,你明明吃得比我还多。”“我是男子。你的饭量也不大。先走走,回去喝些药汤。”“嗯嗯。好难受。”木向融皱着脸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月尧光握住她的手,负重缓缓前行。   “木头!……小木头!……木华……唔唔……”“嗯……好像有人喊我。怎么不走了?”木向融听到了些微的声响好奇地想要探头。身前的人已转过身来用力抱住了她。“好多人看着呢……你怎么这么大胆……”明明很怕羞的一个人。木向融红着脸抬头,夜幕降临,分不清颜色,她伸手摸上月尧光的脖颈,指尖触到了耳朵,有些烫,“还是害羞的嘛……”“安分些。”月尧光僵了僵,拿下她的手牵着:“时候不早了。回家。”“噗!家在都城呢!”“……在身边。”月尧光低声说:“不是难受?”“哦哦对!走!回家!”   夜色掩映下,一艘靠岸的大船颇有压迫感。舱内,尽头的小屋里,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年,一身黑衣的男子立在一边。白衣青年推门进来,沉声道:“如何?”黑衣人恭敬地回话:“一直昏迷不醒。没有按时服药,毒发了。”“嗯。”白衣青年递给他一个瓷瓶,随后坐在床边探了探脉,“把他送回都城,让商狸看严实了。”“是。……还有一事。……先生传信说西有□□,襄阳王秦广奉命平叛。不知当如何。”“哦?”白衣青年一边用帕子细细擦拭手指,一边思索着道:“呵!逼之破产使之沉冤,良民也要铤而走险。不可刀刃相向,速速着人暗查!另外,传予他们,甲兵可修矣,操戈以待之。”“属下遵命!”河上夜色渐浓,风吹帆动,似乎,快要起浪了。   几日后,都城。侍卫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东西走到书房里交给一人。男子看了看信,十分不赞同,“此事呈上去无异于火上浇油。强压必反。如此大乱将提前,他什么时候这么急切了?”他看着书信皱眉,犹豫不决。对面的紫衣青年笑笑:“你不想早日安定?”“……是了。只想着能晚些碰那个位子。”男子苦笑着垂眸:“还是早些安定的好。”紫衣青年拍拍他的肩膀,桃花眼里满是认真:“无需自责。人心如此。他也不过是私心。……要按往常,既无所图多耗些时日也未尝不可,如今,怕是心有所向。”“你倒是看得透彻。是谁?”“自己想。”紫衣青年站起来舒展四肢,边说边往外走,“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去查吧。”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背影:“变得这么勤快。呵。”他垂眸笑笑,不过几月,竟是都有了牵挂。都城,越来越冷了。   木向融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睁眼思索一阵才想起这是出发了,于是一路迷蒙着穿衣束发,走到月尧光跟前时还打着呵欠。“没睡好?”月尧光自书中抬头。“也不是。估计一会儿吃完饭就好了。”木向融说着迅速给他梳好了头发。“好了!吃饭!”“等等。”月尧光放下书,拿起木梳,“坐下。”木向融于是疑惑地坐在他指的位子上,“怎么了?”公子尧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对着镜子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人熟练地解开她的发带,轻柔地摆弄她的头发。“咳。好了。”片刻后,他放下梳子拉着她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哎等我再看看!……咦?挺好看的。你什么时候学会梳女子的发髻了?”明明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木向融疑惑地望着他。“不好?”“不是!我都不会。你的手艺挺好的。”“嗯。吃饭!”“哎?……你什么时候……”木向融正要追问。月尧光径自走着没回她,脚步颇有些急切。   “少吃些。”到了饭桌上,一向寡言的公子尧拦下她的筷子,轻声劝阻,“免得难受。”“……”木向融看他一眼,默默喝粥。又一碗热汤下去,算是彻底饱了。然而月尧光显然还没吃完。她便托着腮沉思,时不时问些小问题,“对了,我们要一直呆在船上吗?”“不会。”月尧光边往碗里夹菜边说:“到下一个地方去拜访故友,小住些时日。”“唔唔。太好了!”   南边,一处精致优雅的庭院内,一个一身红衣,容貌秀丽的女子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信笺,朱唇微扬,眉心的花钿更添丽色,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侍女瞧着她的脸色,问道:“小姐,可是公子来信了?”女子僵了僵,复又扬着嘴角道:“下去好好准备,公子要过来看我。”“恭喜小姐!快要得偿夙愿了!”“就你嘴甜!下去吧。”“是!”   “怦!怦!”门环扣击的声音便是在安静的清晨响起,惊扰了屋内的人。“小姐!您的头发还没梳呢!”红衣女子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重新坐下:“快点!你,先去开门!” ☆、第四十三章 一揽红衣   门外,一对男女相携而来,正是说要拜访旧友的人。“这就是你的故友家?”穿着象牙白衣裳的女子好奇地看着周围。“嗯。冷吗?”白衣青年牵着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凉。”“不冷。”女子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青年皱眉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正要开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一个女子,她看到青年很是激动,兴奋地行了礼:“公子!您可来了。小姐等您好久了!天天盼着您来呢!”青年冷淡地看她一眼,理也不理,径自拉着女子进门,身后的黑衣侍卫紧随其后。   走了几步,女子似乎有些不安,问道:“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啊?你经常过来吗?他有什么忌讳吗?你跟我说说也好有个准备。”你就是最大的忌讳,黑衣侍卫默默腹诽。   “相识罢了。有几次在此议事。若是担心我们便离开。”“也就是说,你对这里不熟悉?”女子停住脚步,面有惊疑。“嗯。不熟。”青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你带着我们乱走什么?!”女子不满地瞪他,转头叫人:“金子,你认路吗?”“……不认。”才怪。身为完美的左膀右臂,认路是最基本的能力!可他不敢说。“那你帮忙把刚刚那人找回来好了……”女子思索着正出主意呢,就听见一个温婉柔美的声音轻声唤道,“公子。”   她寻声望去,前面廊柱旁立着一个相貌极佳的丽人,穿着耀眼的红色,一双杏眼含秋水,两弯新眉如远山。“好漂亮!”女子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人赞叹。“嗯?”白衣青年扶着她的下巴让她转头。“怎么?”木向融对上他的视线,微红着脸眨巴眼睛,试图传递信息让他放手,然而后者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好顿了顿无奈道:“好了好了。不及你。”青年失笑。   “公子。”红衣人咬着下唇再次唤着,“这位是?”“我叫木向融。姑娘怎么称呼?”木向融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叫红衣。”红衣含水的眼眸幽幽看了青年一眼,咬着唇回答。“哎?”“是公子为我取的名字。”“难怪那么熟悉。”如此随意的风格还能有谁?“公子,红衣给您备好了屋子。这就带您去歇息。”红衣走过来伸手去接他手中提着的木盒,被他向前一步避开,随即面色一白,强忍住笑了笑转身带路。“真好!”木向融先前在看院子的格局,倒是没看到这一幕,蹦哒着想追上去,被身侧的人拉住。“慢些。”月尧光静静地开口,一边牵着她的手慢慢跟着,走了几步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于是后边的黑衣侍卫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坏笑的公子。“刚刚……是想让你知道,”他贴着她耳边轻声说,“最美不过眼前人。”木向融脸红红地瞟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红衣很快在一处园前停下,转过身:“公子,这便是给您准备的园子。”“嗯。”青年淡淡地应了声,拉着木向融往里走。“公子!”“还有事?”“木姑娘的……”“她跟我住一个院子。”“公子!”红衣急切道:“木姑娘尚未出阁,这样恐怕不妥。”   “介意吗?”青年便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子认真地问。“无所谓。不过我未来夫君就说不定了。”木向融笑着眨眨眼。月尧光莞尔,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未来夫君只介意你能不能睡好。”“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困。”木向融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不过你早膳还没吃,不知道院子里有没有厨房。”“不用。叫人送过来就好。再不济这盒子里还有昨日剩下的糕点。你去休息。”“才不相信你。做完饭我得盯着你吃。”“也好。吃完我们一起睡。”“不要!……我去做饭。”木向融慌张地跑开,青年看着她的背影,边追过去边说:“大黄,把门关上。”被丢下的黄金连腹诽的想法都没了,瘫着一张俊脸将某个一脸复杂的人关在门外,末了说了一句:“楼姑娘,私自传信的人在门口,主上说送来还人情。”还早些时候借人手的情分。“我……”红衣欲辩驳,可惜门内已无人听。黄金呢?黄金正火急火燎地赶着去厨房蹭一口吃的。 ☆、第四十四章   太阳刚刚升起,而有的人正欲歇息。木向融推开房门躺到床上,舒服地叹气。月尧光跟过来,边走边脱外衣。“你做甚么?”木向融有些羞恼又有些惊恐。“一起睡。”他愉悦地挂好外衣,走到床边,满脸的理所当然,木向融看着他忘了说话。“起身。”月尧光弯着唇角说道。木向融愣愣地起来,青年弯腰取下她的头饰散开发丝,接着散开自己的头发,脱了鞋上床,“看着我做什么?不睡?。”说完极其自然地伸手搂着她躺下。“你!你……”木向融又羞又气,微仰着头瞪他。月尧光笑着回望,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女子败下阵来,面红耳赤地正要埋首,某人的唇先一步压了下来。木向融惊得心跳加速,却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念头。两人抵着唇细细缠绵。“嘶~唔唔,疼~”没一会儿木向融眼眶泛红委屈地推开他,嘴唇都要出血了,她伸手碰了碰唇部,忍不住埋怨,“好疼。不许你再亲我!”“咳。下次就好了。快些睡吧。”公子尧显然有些愧疚。“哼!”她埋头闭上眼,一会儿又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月尧光感受到她的动作,微微低头,蹭了蹭她的发,慢慢陷入睡眠。   都城,微雨。一只白鸽穿过雨幕,飞越重重屋檐落在一方窗前。屋外侯着的仆人迅速取下信筒,进屋放在书桌上,悄无声息地退下。正在写字的青年搁笔,展开信笺。半晌,冷冷地斥道:“纳重税饿死过百,拦诉状打死几十!呵!好大的狗胆!”许久,他才得已沉下心来沉思片刻,征收如此多的粮食,怕是早有准备。更可怕的是,那人治下的所有地方可能都有此类事故,只是官员层层勾结,竟瞒了如此之久!无论如何,不可等!他下定决心,提笔书“上”字,将字条塞进信筒,轻扣桌面。仆人快步进来取走。青年方站起身子揉揉额角,换上和煦的笑容去了后院。   要说这宅子虽小,却也雅致。回廊曲转,三两处细竹,一方荷塘,几座凉亭。鸟鸣婉转处,一身素白的女子正坐着绣一方手帕。红衣女子远远地望了望,款款走去坐下。“木姑娘。”“嗯?红衣?”木向融抬头一看放下绣架,笑吟吟地倒茶:“来,喝茶。”红衣端着茶抿了口,忽然指着绣架说道:“这里,针脚有些乱。”“哦,这个呀,我才学不久,还不太熟练。”“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来教你?你这样,换个绣法会更好。”红衣笑着道。立刻得到了白衣女子的赞同,“好啊!”   两人安静地绣了一会儿,红衣女子忽然笑了出来:“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想起了原来的自己。”木向融疑惑地望着她,她便有些愉悦地开口,“早些时候,很是粗心。有一回缝坏了公子的外衫,还好公子没有追究。”“噗!他的脾气原来一直都那么差。”“是啊。而且挑剔得紧。原先吃不得辣,有一回出门回来,我给他做了一盘加了辣椒的菜,他居然吃了,自那以后才不挑辣。”红衣看着她的脸色,继续道。“这样啊。下次我多放点辣椒试试。”“公子他还嗜甜。”“这倒是。”“最喜欢吃我做的栀子花糕。”“咦?这个我好像没做过。”不过他好像都挺喜欢的,木向融听得认真,心中虽是觉出了几分不妥,却并无表示,想着回去好好试试那人的品味。   “说起来,公子还有个爱好,”红衣笑着说:“你要是注意看的话,公子的衣衫上常有些木屑。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后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在书桌底下扫出来一堆木雕。……想来是公子不愿意让人知道。哎你可别告诉他。”“好。”木向融这回真是有些惊讶,他们相处这么久,自己好像并没发现过,那么,不是面前的女子在说假话,就是阿尧藏得太严实,且不想让她知晓。   她的面色严肃几分,红衣看了心中大定,继续柔着声音抛下话题,“不过,公子真的很好。前些日子我生病,公子去鸣琅山为我求药。虽说主要是因为路上探访两位侯爷,我也知足了。”“嗯。他就是外冷心热。”木向融淡淡地应了一句,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衣裳。   “说起来,王爷还好吗?你有什么打算?”红衣似是关心地问。木向融苦笑着摇头:“我只想为我爹洗清冤屈,也好一家团聚。”“这么简单?为何不去求公子?公子一句话的事。”“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说这件事···?!”木向融瞪大眼一副震惊的模样,被这个消息彻底击溃了心防。   “姑娘心里明白就好。”红衣微笑着道。“不可能。我不信。他费心救了我。谷粱中毒也是他救下的。”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布料,想要从面前的人身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然而红衣面色坦然,自信满满。“呵。木姑娘以为世上能在公子面前下毒的能有几个?”“总是有的。”木向融下意识地辩驳,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是牵制谷侯爷最好的棋子。”红衣轻皱眉头,一点点给出提示,“我本以为,姑娘是知道的。现下看来……木姑娘,如今秦王爷已经起兵,迎战的第一把剑是谁呢?”“……我爹?!”“木姑娘果然聪慧。”“……我只问你,商狸和庭哥哥知道吗?”   红衣莞尔:“自然是知晓的。我们是好友,也是……同盟。”木向融白着脸起身,紧紧握着绣架:“失礼了红衣姑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问我。就当是,为公子还债。”红衣颔首,依旧是艳丽无双,气定神闲地模样。“告辞!”木向融急匆匆地跑回屋,红着眼眶,抖着手留了字条,简单地收拾一下便悄悄溜出去直奔西边。   待到月尧光看到字条,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快到门前,他还扬着嘴角,想着要怎么哄哄她才好。若不是红衣突然来找他问药,原本可以早些过来陪她看看书。谁知,这一进门,半丝气息也没有。他皱着眉看着纸上不甚端正的字,又拿起旁边的绣架看了看,将未完成的手帕取下握在手里,终是转身出了门。“主……”上……院子里侯着的黄金眼睁睁地望着一个白影一闪而过,被这种速度深深地震慑到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默默地拾起敬畏的心恭敬地守在门口。   月尧光一路施展轻功出了城门,追上官道。午后在路边一个茶水摊前停下。摊主是个长相老实的中年男子,正哼着歌擦拭桌子,忽的寒意袭来,眨眼间一个白影出现在桌前,他奇怪地抬头,待看清白衣人的长相,直惊掉了手中的抹布。感受到四周不时飘来的目光,白衣人皱了皱眉,冷声又问了一遍:“今日可有骑马的女子经过?”“……没。没有。官道上,露面的女子本就少,何况还会骑马。肯定……哎?人呢?”我的个老天爷,今儿个莫非是见到了神仙不成?   许久,沉静的宅院里,端着茶盏的丫鬟走在回廊上,忽然一阵清风,依稀有个模糊的白影,“公……”子……哎?看错了?她并没有看错。不过眨眼,月尧光已到了红衣的院子,举着句馀直指着她的咽喉,面色冷得吓人。“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红衣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月尧光放下未出鞘的剑,转身,“再有下次,必取你性命!若她伤了一丝一毫,必十倍加之!”“你……”红衣跌在椅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原来有情比无情更伤人……”不管是你,还是我。 ☆、第四十五章   天边大片大片的乌云蔓延过来,风渐紧,叶相撞。一身锦袍的中年男人望着天,说道:“风雨将至。怎么还没把人带来?”“快了,快了。”一旁的管家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日夜不停地赶路,主子还等在门口,看来那人是贵客。“来了!来了!”看到赶来的马车,管家激动地冲过去。“咳!”“额,主子。”“把人扶下来。带到长生阁去住着。”男子说完转身进了屋。管家指挥着人小心地将人扶着,长生阁?这人可真得好生伺候着。   长生阁,乃是府中一块宝地。珍宝众多,楼阁水榭,贵而不俗,另种有数种名贵草药,药草味十分浓郁。大雨,中年男子坐在窗前,望着楼外的水塘,静静地喝茶。“主子。人醒了。”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禀报。“带过来。”“是。”   片刻后,仆人引着人进来。男子细细打量着一脸好奇迷茫的人,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坐。”“哦。”来人在他对面坐下,伸了个懒腰,锤着脖子。“你倒是心宽。不怕?”男子满脸兴味地问道。“不怕。”中年美大叔嘛,完全怕不起来,啧,这长相。来人十分欣赏地打量了他一阵。   男子挑挑眉,平静道:“为何?”“大概是因为,您很有风度?”“你不怕我杀你?”“大叔你别逗了。千辛万苦把我带到这杀掉吗?太麻烦了,不大可能。”“嗯。有理。”中年男子转了转茶杯,又问:“可有心上人?”“咳!大叔你问这个干嘛?!”“回答我。”“……有。”来人尴尬地红着脸看向别处。对面的人微微颔首,垂眸转着茶杯,脸上看不出情绪,他顿了顿沉声继续问:“若他上了战场,你当如何?”“策马跟随。”来人答得很干脆。“若他一无所有,你当如何?”“不是有我?”“嗯。不错。若他坐拥天下,贵不可当,你当如何?”男子缓缓说着,泛着精光的眼睛直盯着对面人的脸。“不会,”那人愣了一阵,过了会儿,露出柔和的笑容,“若不是所求相同,我们本不会在一起。我信他。”“哼!你真以为谁能抵得过世间诱惑?!”“既不是心中所求,为何会成为诱惑?”人儿笑得温柔:“他心思纯粹,生不出那些欲望。”“但愿你没有看错人。”男子看着她说道,话中的讽刺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无碍。再不济我可以离开,真到了那个地步,离开他我应当是开心的。”是吗……中午男子看着手中的茶盏,久久不语。   二月既望,襄阳王秦广起兵谋反,上谕朝中将领带兵平叛,然秦广征战沙场数年,素有骁勇善战之名,更以几次战役威震天下,朝中诸将,竟无一人相匹,几战几败。战报传来,圣上震怒。年逾花甲的老皇帝生生被气得吐血,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父皇,”七皇子凤归庭一脸沉静地站出来,“还有一人可与之一战。”“谁?”“昔日的延陵王,木城。”“······”“父皇,木城威名赫赫,几无败绩,亦有战神之名。且襄阳王反,昔日的罪名不攻自破。”“···想不到,朕一时心软,竟留住了一丝希望。”皇帝止不住地叹息。“父皇,儿臣愿为副将随同作战。”凤归庭跪在地上,给了老皇帝最后一颗定心丸。“既如此,就辛苦我儿了。准奏!”“儿臣多谢父皇!”“吾皇英明!”   辰时,凤归庭下朝,自宫门出来坐上马车。车内的男子合上扇子,桃花眼一挑,问道:“如何?”凤归庭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呵!那便好。”男子闭上双眸靠着侧壁假寐。凤归庭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道:“此次出战不知生死。你在这边,帮我照顾一下那个丫头。若是我回不来,便帮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吧。”“我可见不得生离死别!且放宽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你平安。”“是了。有你们在。都要平安才是。”凤归庭低笑着道:“我着人去桃花林取了藏酒。待平定,我们畅饮一回。”“好。”   远离京城的另一边,夜色即将降临。踏着夕阳的余韵,月尧光飞身上马,偏头对着黄金道:“你带着人跟二白会合。务必保护好王爷和先生的安全。”“主上,您···”“驾!”“···属下遵命。”黄金顶着一脸尘土任命地低头,前边的发簌簌地往下掉灰。   月尧光骑着马奔出城,才想起按照那人的性子,自己这般没头没脑地去找,还不知找到何时才能如愿。一腔热血退却,头脑清醒时分,月尧光掏出一物放在唇边吹响,不多时一只鸟便飞过来,他撕下一片衣襟,割破手指写上字,将鸟放飞,才凝神想了想策马远去。   某地,藏着珍宝的长生阁,小木姑娘兴奋地跑来跑去想着把这里看个遍。那个大叔倒是宽容,也没差人阻止,只是在别人禀报的时候说了句:“早些熟悉也好。”就随她去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木姑娘充分探索了宅子的各个角落,然后···安静如画的府邸就过上了鸡飞狗跳的热闹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好像快结局了。虽然我自己也它很嫌弃,但是我不坑呀~填完再走哈哈 ☆、第四十六章   因着对厨艺的执着追求,初来乍到的小木姑娘首先看上了后厨的鸡鸭。   清早,中年男子正坐在凉亭里惬意地喝茶,嘴角愉悦的弧度还没有弯上去,就听见一阵咯咯咯、嘎嘎嘎的噪声,伴随着一群人的脚步声匆匆而来。还没来得及探究发生了什么事,一只鸡就飞窜过来,跳到桌子上对着他瞪眼。接着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叫唤着跑过来:“老大你别跑!大叔!快帮我拦着它!”而他,居然真的伸手,去,拦,了!当然,没拦住,母鸡屁股一扭扑扇着跑远,女子跟着追上去,后头还跟着一群佣人。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抚着额角,摆手让人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回主子,是木姑娘她要做鸡肉,说是先让鸡锻炼一下味道更好,所以···”“你们为何不拦着些?!在厨房也就罢了,不知道这是哪儿吗?!”“主子恕罪!我们根本拦不住啊。”是了···他自己不也跟着胡闹。   “···行了。下去吧。管家!带着护卫去拦着些,别跑到前院去。”“是!”管家下去了,他抿着嘴继续喝茶。片刻后,又是一阵咯咯声由远及近,就在他的眼前,几只鸡在疯狂地跑着,一个女子在边喊边追:“老二,不能去那边!啊老三!”还有一群仆人慌张地跟着:“姑娘,快停下来吧。”“姑娘,小心些。”长长的队伍中还多了一堆侍卫。“啊!老三!那边是池塘!回来!”“咚!”又是一阵混乱。明媚的早晨,在抓鸡中度过。   下午,中年男子会完客,平静地走在回房的路上。走到花园突然停下,皱着眉问:“巡视的护卫呢?”“回主子···他们都在长生阁。”那个丫头···中年男子揉了揉额角,转道而去。此刻的长生阁,院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一群人有的锯木头,有的运木材,有的拿着工具敲敲打打,忙得热火朝天。中年男子摆手阻止身旁的人出声,站在门口沉默地望着。“始作俑者”正挽着袖子,顶着绑成一束的墨发,边忙着手头的工作边哼起了歌,接着,一群人开始唱歌,边唱边笑,欢乐极了!管家瞄着大人阴沉沉的脸,深深为她捏一把汗。谁料,男子忽的笑了,先是低声轻笑,后来大笑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大人的心思真难懂,管家默默地缩回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池塘里的鱼,猪圈里的猪,花园里的花,都没能逃过被摧残的命运。中年男子对此颇为无奈,只吩咐不要闹到府外便好。于是新晋小魔王毫无阻碍地“作乱”,领着人在府上做宴席,架着火烤肉,再摆弄摆弄秋千、桌椅···闹得阖府上下没得安宁。唯一安生的时候大概就是她一个人绣东西画画的时候了。   这一日便不容易得了个安生时刻。木向融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长生阁院子里画画。中年男子惬意地在前厅的椅子上假寐。忽然挑眉弯了弯嘴角。下一刻一阵冷风袭来,白衣如雪的青年出现在厅内,冷声道:“她在哪儿?”“长生阁。”青年得了回应转身就走,男子悠悠的补充:“我已认她做了义女。”“呵!”青年嗤笑一声,冷冷地道:“我不会同你有什么关联。她也不会。”“这可由不得你。出了这里,我便要动手了。”“嗤!你以为我会信你?”“你可以信。她在这里很安全。”中年男子悠然地道,面上的表情真假难辨。   青年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嗤笑道:“呵!可惜我不信!”说完很快没了影。中年男子垂眸,悠悠道:“那可真就太可惜了···”   木向融背对着门口静静地作画,微风拂过,似乎带来了芬芳的气息。木向融的手一顿,水珠自脸上滑下,滴在画纸上晕成一朵花。良久,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她抬手悄悄擦了擦脸,起身就跑,却是一头撞进某人的怀里。月尧光紧紧地抱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才作罢。木向融就着这个动作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腰。“嘶~夫人下手真狠···”说着却是笑了,“可是解气了?”木向融只摇头。“她都说了什么?”月尧光皱眉,“告诉我。”她沉默半晌,抬头问:“你以前不吃辣?”“嗯。”“那现在···”“有一回看见有人吃得很香,就试了试,还不错。”月尧光眼含深意地看着她,毕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口味还是要适应的好。“哦。”木向融平静地应了声。月尧光抬手抚着她的面颊,柔声道:“好了。我们先离开可好?”“嗯。”   不知是什么缘故,自出了那处宅院起,木向融一直迷迷糊糊地打瞌睡,月尧光把脉过后只说让她放心睡,每回睁眼都看到他守在旁边她也就真的安心睡了一路。等终于能清醒地看着外面时,天色已近黄昏,她躺在一间装饰颇为典雅的房间内,浑身乏力。“醒了?”月尧光放下书坐在梳妆台前,“过来梳头。”木向融默默地过去,等一切拾掇完,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想怎么做?”青年执筷的手顿住,垂眸道:“可能要去趟琅州。”琅州,正是战事将至的地方。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不会很久。”“不···”“听话。守在这里,也好让我安心。”闻言,木向融沉默了会儿,抬头望着他,目光颇有些凌厉:“那你可有想过,什么都不能做的我如何安心?!”“···有我在。他们很安全。”“你···”木向融想说什么,却是直接晕了过去。月尧光抱着昏睡的人轻柔地放在床上,躺上去静静地抱着。天明,雄鸡报晓,他抚了抚怀中女子的脸颊,又往唇瓣上贴了贴,才换身衣服策马离开。 ☆、第四十七章   “小姐,她什么时候醒啊?这都过了几天了。”“不急。再让她多睡一会儿,醒了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哈哈。依奴婢看不如早些弄醒她。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用费心了。我已经醒了。”床上的女子悠悠地道。“呵!醒了?也好。”站在门边的红衣女子嘴角扯了个笑容:“来人!把木姑娘请到练武场去,好生教导教导!”“是!”“等等。阿尧呢?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住口!不许你这么叫公子!”“啪!”一块帕子扇在说话的丫鬟脸上,碰到的地方快速起了红痕。   “啧。手生了。你该庆幸我手边没有利器!红衣,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让别人出头,尤其卑鄙。”女子慢慢起身下床,走向她们。“哼!木向融,你这话中带刺的,实在没有教养。我这便差人好好教导教导你,希望你好生配合。后会有期。”红衣微扬着下巴,目露挑衅地说完,转身优雅地迈着步子走远。“嗤!滚!”木向融怒道,又翻了个白眼。自己跟着往练武场走。   夜里,敞开的窗户口,一个人悄悄探身出来,轻巧快速地向府外掠去。“姑娘这是去哪儿啊?”人影顿住,抬眼一看,一个一脸正气的男子正手持火把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侍卫的制服。“晚上吃撑了消消食不行嘛?!”人儿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手悄悄探进衣袋,捏住里面的东西,手腕一抖,一把珠子带着劲风破空而去。男子拔剑去挡。两人迅速交手,过了一会儿,女子停手退开几步,拍拍衣裳往回走:“好了。本姑娘消食完毕睡觉去了。再见!”   回到房里,女子倒在紧闭的房门上,这才显出疲惫与茫然之色。半晌,脱了衣衫直接倒在床上直瞪着帐顶!如今看来,府上防备甚密,那人武功不低,虽可以打赢一个但难保不会有其他高手,要逃出去,怕是十分困难。得想个法子才好。女子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微风,日头正盛。宽阔的场地上,一侧排满木桩,两个人正站在上面对打。女子一直处于下风,却也没有失败。她心里早已把那些人骂了千百遍,这厢还得咬牙撑着打回去。好不容易那人停手了,得空休息了,却是意外地见到了熟人。“大叔?!你怎么在这儿?!”她颇有些兴奋地跑过去,看了看四周又担心地问:“你不会也是被抓来的吧?他们有虐待你吗?说出来我给你报仇啊。”“还没被打够?”中年男子微笑,伸手端起茶杯,旁边的人立刻过来倒好茶。女子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眨眨眼:“大叔,这次又是你?!”“可以这么说。”男子抿了口茶,心道,毕竟他没有阻止。“哦。绑架也就算了。···可你叫他们天天跟我打架?!还不给饭吃?!”“不是有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叔我真是看错你了。还有那个红衣,她跟你什么关系啊?属下?好像不太像。”女子皱眉道,十分自然地坐下举起空茶杯,旁边的人得了示意上前给她满上。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了个笑容:“儿媳。”他可没说谎,曾经,他是想将红衣当做儿媳的。“哦。难怪呢。”木向融了然地点点头,又问:“大叔你会放我走吗?”“这个,我说了可不算。”男子眯着眼一脸深沉。他还等着看好戏呢!少一个主角怎么行!   至于这一个主角···这一个主角,正远在琅州的军营。军帐内,一身雪白衣衫的青年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身侧,紫色锦袍的青年微皱着眉仔细听着。良久,两人说完,侍卫将地图收好,端上热茶。紫袍青年看了看他轻笑:“你···似是有些浮躁。怎的这般心急?”白衣青年弯着唇角,眸光温和下来:“她在等。”青年笑得开怀,“以你之能,左右不过半月,还怕她跑了不成?”“嗯。”他垂眸,沉声应着,犹疑道:“依你看,心中有结,要如何化解才好?”“咳!你问我?”紫衣青年摸摸鼻子,想了想,“你心中的结在她。她心中的嘛,你最好能诱她说出来。只要肯说你还怕解不开?”白衣青年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脸上明晃晃地摆着废话、嫌弃的表情。   “咳!我又不是情圣!何况,···你的心思也是越来越难猜了。”“···罢了。最多十日。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你还真是···她有那么不让你放心?”“这里有她惦念的人,虽则用了药,至多十几天,她便能想法子过来。”“你给她下药?!”紫衣青年震惊道。“嗯。那人盯上了她。困在院里安全些。”“你怎么知道院里就一定安全?”“······”白衣青年难得地愣了好大一会儿,随后皱眉道:“你说的是。”说完起身向外走。“你不会是要回去吧?!”紫衣男子惊得拉住他的袖子。“若她出了事,我如何能心安?”“我知道。但是,你也太冲动了些。你安置了许多人护着,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且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如此平静,定是平安的。”“···松手吧。”白衣青年沉吟道:“大···二白!”“属下在!”“你回去看看。速速回报!”“是!”白银离开了。白衣青年转身重新坐在桌案前,提笔边写边吩咐:“去请木王爷及军中将领过来。”“怎么?”“我将对策全部说与你听。···若我离开也好行事。”“不可。”“你想拦我?”白衣青年冷冷地睨着他。“这里需要你。”“你们需要的,只是我的对策。她需要的,却是我的人。她所思便是我所想。”他低着头,手里动作未停。“···好。”紫衣男子艰难地应下了。   账外,一向瘫着脸的侍卫之首黄金大人难得地微微皱了下眉,论轻功论智力,论···所有,他都比白银那个二货强啊,未何主上不让自己去呢?想不通。他习惯性地去摸腰牌,却是摸了个空,顿时黑了一张俊脸,向着某个方向就掠了过去。   “陆漓!滚出来!”“咦?黄金大人?”一人捞开帘子走出来,看着面色黑沉的黄金有些害怕,“陆···陆神医不在。”“呵!”黄金冷笑一声用剑挑着帘子进去,顿了顿,勾着一边嘴角坐在桌边,啪地将剑拍在桌子上,眼角睨了一眼桌布,道:“你下去吧。我在这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黄金忍住拿剑劈开桌子的冲动,抬手倒了杯茶。一个时辰···黄金咬牙,一把掀开桌布,正要开口大骂。就见某个人靠着桌腿,睡得正香!一头墨发散乱地垂在地上,白皙的脸微微泛红。黄金咬牙,恨不得一棍子把人敲醒,冷静了会儿,他弯腰将人抱到榻上,扯开他的衣服四处翻找。正翻着,手下的身体忽的一僵,陆师兄他,醒了!   醒来的陆神医睁着大大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瞬,黄金压住心中的慌乱迅速点了他的穴。“我的腰牌在哪里?”黄金冷着脸问。陆师兄瞪他,最终败下阵来,犟着一口气:“不告诉你!”“呵!”黄金毫不犹豫地扒了他的衣服,一抖,一堆东西叮铃哐啷地掉下来,定睛一看,木簪、带钩、发带、发冠、玉佩···应有尽有。全是他的!黄金气得冷冷地看着榻上的人!陆师兄早在东西掉出来的瞬间就吓得紧闭双眼,睫毛抖得甚是厉害。黄金弯腰把腰牌挑出来挂在腰上,一手扛着上身□□的人出了帐子。等陆师兄颤颤巍巍地睁开眼,自己已经被倒着吊在高高的树枝上。“好好反省!”黄金留下这句话转身走远。“啊啊啊!我怕高!还怕冷!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的时候好喜欢黄金啊! ☆、第四十八章   “大黄。”“属下在!”帐子里传来月尧光清冷的声音,黄金立刻回话。“你把他怎么了?太吵。”“主上恕罪!陆漓偷了属下的东西,属下···”“何物?”“···腰牌。”“你可知,腰牌遗失事关重大。”月尧光冷声说道。“属下看管不力,甘愿受罚!”可怜的黄金跪在地上恨得咬牙切齿。那边沉默了一会才传来他们公子的声音,“须知,冤有头债有主···”“主上,陆漓已经在受罚了。属下恳请主上网开一面。”他还想留着那人的小命好好报仇呢!“你倒是想得周全。罢了,你要是想继续罚他,就把他嘴巴堵上。”“是。”黄金想了想,飞身离开。   帐中这才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持那腰牌的人军中数不胜数,你吓他作甚?”“找个乐子···放松片刻。”月尧光平静地回答。喝茶的七皇子殿下直接呛了一口水,“噗!咳咳!”   这边,黄金跳上树,边解绳子边狠狠道:“闭嘴!”。“小黄你个···人渣···面瘫···败类···”光着身子晃荡了许久的陆神医脑袋充血,口不择言。“看来你是想多挂一会儿。”“不不不!放···我···下来···”   片刻后,黄金像扛着麻袋一样扛着人往回走,陆师兄又气又难受。黄金一把将他放在床上,他就扯过被子蜷缩在里面。半晌,被子里传来细细地叫骂声,一直悄无声息站着的黄金沉着脸地望了会儿,转身走了。   三月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小雨,天阴。如同此刻她的心情。经过几天的观察试探,木向融终于制定好了逃跑的计划。辰时,她简单地做了些准备。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窗前,一般这个时辰那个红衣就来了。如同前些日子一样,她说什么木向融都没反应,理都不理。午时之前,木向融照例去练武场跟人“打架。”未时之后,她就要在一堆人的监督下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是医理,有时是女红,还有琴以及各种杂务。如果那个大叔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那真是太成功了!被逼着学不喜欢的东西简直生不如死!亥初,木向融终于闲了下来,着手捣鼓自己的东西。   夜色深沉,星星点点的灯火汇成一片海,静谧美好。风渐起,黑沉的夜空一角忽然被一束火光照亮,火势渐大,烧得上空一片通红。   府中乱成一团,中年男子皱着眉道:“叫府上的人全都去灭火,别蔓延到四周。调暗卫全城追踪,尽快把人带回来!”说完望着着火的方向眯了眯眼,无奈地扯扯嘴角,烧了他一处宅子,好生胆大!竟然没让人看出端倪,也是有点小聪明!呵!   远在琅州的军营,刚下过雨的天空晚霞绚丽,青年穿着有些单薄的衣衫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身后有轻微的声响,“大黄?”他稍稍偏过头,“可是有消息了?”黄金摇头,有些担忧,公子这几日天天来这等也就算了,这时不时地“问候”着实让人紧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却是为何···”青年低低地道。黄金默默地候着,不敢回话。雨后的风偏寒,吹过山头发出呼呼地声响,夹杂其中的扑棱声并不明显,直到看到白色的影子,青年才发觉。赶忙取下信筒打开字条,随后皱着眉跨上马迅速奔回营。   “什么事这么着急?”凤归庭看着某人风风火火下马进帐,心下十分惊讶,赶忙跟进去,按住他的手,这手的温度冷得让人发慌,“你收拾东西作甚?···她出事了?!”“嗯。”月尧光不欲多谈,只平静地说着:“一切已安排妥当。遇到急事可找陆漓。准备快马,我入夜便离开。”“好。”凤归庭应下,帮忙整理包裹,又取出一枚金牌给他,“拿着这个。调些人手办事快。也少些阻碍。”“多谢。”月尧光握在手里,垂眸道。凤归庭愣了愣,笑了:“头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放心吧。”月尧光不置可否,提着包袱出门,他在后头认真地道:“万不可一个人冒险。有什么事知会我们一声。”“···好。”话音落下,人已走远。   夜幕降临,凤归庭正坐在桌旁点着灯研究地图,忽然有人急促跑来,高声通报。“进!”“大人,秦王爷遇刺身亡了!”“什么?!”凤归庭心里咯噔一下,偏头看了看黄金,黄金点头。他定了定心神喃喃道:“他竟然用了那个计策···”很快速地,凤归庭取下披风系上,急匆匆地往外走。主将已死,时机大好,这一场风波就要平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不同地方的小片段~ ☆、第四十九章   夜以继日地奔波,再强健的身子也撑不住。白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真的是他们龙章凤姿的公子。面色苍白,一身风尘,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细细一看,有几处似乎渗着红色。“公子,你受伤了?”白银急切地上前问道。“无碍。查到的消息呢?”“这里。”月尧光接过纸张,边看边往房间走,一身的戾气达到了顶峰:“呵!她竟然敢!”   是了,敢如此行事的人必然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早晨,大火过后,府中透着颓败的气息。众人疲惫地收拾残局。“报!主子!有人闯进府了!”前厅,侍卫慌张地跪在中年男子身前。“拦着便是。”男子喝着茶,淡淡地道。“回主子,我们拦不住。”“你们?”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勾着嘴角道:“那便随他去吧。”反正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一处院子里,一身红衣的女子心烦意乱地抚着额头,不耐烦地挥退端着早膳的仆人。   “叮!”一道光芒破空而来,擦过她耳边。女子吓得惊声尖叫匆忙站起,断发飘到地上,偏头一看,一柄剑牢牢地钉在柱上,半个剑身没入其中。女子眯着眼细细看了看,顿时脸色一白,这是句馀!果不其然,她回头一看,就见月尧光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她。“公子,你怎么来了?”女子强撑着笑脸上前。“呵!你倒是胆大!”月尧光抬手,句馀噌地回来,悬在空中。“公子这是做什么?”红衣抖着嗓子后退。“我月尧光生来寡欲,唯念她一人。若有人从中作梗,必除之。”他握住句馀的剑柄,“我先前说过再有下次便取你性命,废了你的筋脉如何?”月尧光身形一晃自她后背打了一掌,冷冷地道:“欠你的人情已尽。再见便是陌路。”其实哪有那么多人情要还,不过是早先替他探听了几次消息,多半还是老狐狸故意放出的消息,如今倒是明里暗里成了老狐狸的棋子,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月尧光将剑收入剑鞘,转身便走。“为什么是她?···”红衣着者通体的疼痛倚在桌上,眼泪不断滑下。   为什么是她呢?月尧光走在路上,心下思虑万千。谁又懂世间的缘法?可能真如商狸所言,令人舒服的人不少,最终放在心上的却只有一个。到他这里,或是从始至终只有一人吧。事实上,最初的印象,远在几年之前。   那时的月尧光,不过是小有名气的江湖中人,到都城是为寻求助力。那一日,去了延陵王府。延陵王木城,此人武艺高强,德行高尚,若能说服,事情便成功了一半!两人谈论一番,行至花园门口,听到了女子大大咧咧的说笑声。木城脸黑了一瞬,随即沉默一会儿,走进花园。他们家的“小魔王”正撩着裙裾蹲在地上,跟几个丫鬟小厮玩着什么。“咳!”“···爹?”女子讪讪地站起身,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臭丫头,手往哪擦呢?”“嘿嘿。看到你太高兴了嘛。你怎么到这来了?”女子扬起笑脸,试图掩饰刚才的动作。木城瞪了她一眼,“功课都做完了?”“完啦!”“嗯?”他认真地看着女儿,忽然问道:“闺女啊,你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爹爹帮你琢磨琢磨。”“嗯···我想一家人一起,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您呢,就钓钓鱼啊打打架啊···啊你别凶我,您本来就喜欢···娘呢,就种种花养养鱼什么的···”女子眯着眼睛,很憧憬的样子,“到时候开个酒楼,吃穿不愁!”“你呀···胸无大志!荒唐,女儿家家的要择个好夫婿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像什么样子。”木城说着,语气却是十分温和宠溺。“爹!您这就嫌弃我了?!我要告诉娘亲。”“回来!瞎说什么呢。”木城拍了下女儿的头,“好了,客人还在等着呢。我先走了。安分些,伤到哪里你娘又要心疼好一阵子。”“是!爹爹慢走!”   隔着一道墙,月尧光听到女子的话语,脑海中竟勾勒出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一股温馨向往的情愫自冰凉沉寂的心中升起,好似平淡的人生忽然生出了期望。苍茫的荒原上,一粒种子播下,在日后的时光里,渐渐长成森林,开出鲜花。那一刻,便是阳光照见,冰雪初融。   月尧光收回思绪,越发觉得心焦。“公子。”白银迎上前来。“可是找到了?”“没有。”白银垂下头,在忽然冷冽的气压下,面色颇有些苍白。“···罢了。”良久,月尧光揉揉额角,“调动一切力量。明天,我要看到消息。”“是。”    ☆、第五十章   此刻,惹人担忧的小木姑娘正在去琅州的路上。一身尘土的她急匆匆地停在一个镇子上歇脚,坐在街边边吃包子边打听方向。她是混在出来查探的暗卫中悄悄逃出来的,一出城便换了一身江湖侠客的装束,稍稍易了容。赶了一段时间的路此时也是颇为狼狈。路过商家的商号,她停下思索了一会儿,终是匆忙离开,什么也没留下。   转眼间已是三天过去,远远地,木向融终于看到了营地。兴奋的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门口。“站住!你是什么人?!”“烦请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大将军。”“大将军岂是随便就能见的!你有什么事?”木向融并不答话,眨了眨眼又道:“那么,带我去见你们长官。将军不能见,一个护卫长总不会也不能见吧。我有要事禀报。啊我倒是无所谓,你们,可能耽误不起。”门口的护卫想了想,带她去了。   “你有何要事?”“此事需得面见参将。我且问你,你们可是延陵王爷下属的军队?参将中可有姓何的?外号叫何大壮。”“你是何人?!打听这些作甚?”“不要慌张。我有重要的消息。若是我说得没错,烦请带我去见何参将。放心,对你没有坏处。”“···这···”“我手无寸铁,又是在你们的地盘,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好!跟我走!”成了!木向融一路悠闲地目视前方,被带到帐前,一进去便默不作声地站着。“你有事要禀报?怎的不说话。”高大壮实的何参将瞪着大眼打量着她。“说话!老子没空跟你废话!”“呵呵。何叔叔。”“你是?”何参将惊奇地走过来。木向融撇撇嘴,走到椅子上坐下,“大壮叔你嗓门太大了。”“你···”何参将把人清出去,又拉好帐帘,才过来坐下,一脸无奈,“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跑这儿来做什么?”“来看看你们啊。我爹娘呢?他们在这吗?”“王爷王妃都在。哎这可怎么办,我也藏不住···”“怎么了?!他们可还安好?”“···哎,我带你去看吧。这边昨日刚刚结束一场战事。亏得你平安过来了。这么乱还敢乱跑,小心王爷揍你!”“我这不是不放心嘛。我爹娘他们到底怎么了?”“王妃一切安好。就是王爷,受了点伤。”“什么?!在哪儿?!严重吗?”“哎,别乱跑。··哎,我这就带你去见王爷。”   一掀开帘子,木向融就迫不及待地进去,陆师兄正在为她爹爹疗伤,清俊的脸上一派严肃。伤口拔去箭后甚是狰狞,汩汩地冒着鲜血,她爹这个伤患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还在平平静静地写折子。“爹!”她忍不住哽咽地叫着。木城夫妇愣住了,一旁站着的凤归庭皱眉看着她。“臭丫头!把脸洗干净!一会儿再跟你算账!”木城认出了自个儿闺女,顿时有些气闷,声音倒是中气十足。木向融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去洗了脸,回来接受训话。   “你可真是胡闹。”好不容易出了帐子,木向融刚松了口气,凤归庭就把她叫住了。温润如玉的栖先生此刻是满脸无奈,“你可知大家有多担心?尧光不知得了什么消息,急得什么都不顾直接离开了。”“啊?我不知道。”木向融有些失落地垂眸,“之前他还给我下药不让我出门。哼!”“···原来真的是你。”凤归庭低笑了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幸运的丫头。···尧光很不放心你,我去给他传个信。不要乱跑。”“嗯嗯。”她听话地点点头,看着他走远才收回视线。“哎?金子?你怎么也来了?别说你也是来教训我的啊。我不听!”木向融戒备地望着瘫着俊脸的某人,手捂着耳朵。“属下只是保护您的安全。”“嘿!不用不用,我一路都是自己过来的,不也没什么事嘛!”“属下要确保您的安全。”之前王爷王妃是第一位,如今当然是首要保护夫人,黄金瘫着脸,心里明镜似的。   木向融瞪大眼看了他一会儿,妥协地转身,“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就什么吧。”黄金默默地跟上。“哎对了,你知道阿尧收到的消息是什么吗?”她侧着脸问。黄金犹豫了下,终是说出了口:“白银传信来说您失踪了。”“哦。我就是被···哎?你们家公子跟红衣还有那个大叔不是一伙儿的吗?”“是你家公子。”“···金子你学坏了。···这个不重要,快回答我的问题。”木向融揪着他的衣服问。   “不是。”黄金回答,“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你能说吗?”“···不知。”“那算了。等他自己告诉我好了。这样的话,我应该是被他们绑架了。哎,逃出来废了我好大功夫呢!”她低声嘟囔。黄金的面色却是有些凝重,“主上去找您了。”“······”“身上带着伤。”“他受伤了?!严不严重?”木向融一把抓住黄金的胳膊,急急问道:“上药了吗?哎他怎么受的伤?”“···接到信后,主上着急解决这边的事,连夜去了敌营,碰到的阻碍不少。···属下无能,没能帮上忙。主上他,似是受了许多外伤。”黄金说道,见她的眼眶红了,又补充道:“应当处理过伤口了。”“我去找他。”木向融抹了把眼睛就要去收拾行李。“不可。您在这里比较安全。”黄金拦住她,“主上希望您安好。”“可是···”“请夫人在这里等。属下传信告知主上。”“好。”木向融终是妥协了,“阿尧之前住在哪?现在有人住吗?我想住在那里。”“无人。属下这就带夫人过去。”“···金子,你可以不叫我夫人吗?”木向融怎么听都觉得别扭。黄金有些暗爽地道:“不能。”“金子,你真的学坏了。···以后多跟陆师兄玩耍。”毕竟他单纯又好骗。“···到了。夫、人。”   小心眼的金子!木向融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进去。帐内的摆设是月尧光惯有的风格,许是走得着急地缘故,许多东西还没有收拾,她摸着桌子,扯了扯嘴角,嗯,似乎还有他身上的冷香。不过,这个桌子,是不是有些不对?木向融细细看了看,这桌子比寻常的小了一圈啊,边缘明显是削过的。她想了想,忽的弯腰去看桌子下面,又蹲到地上摸索。果然!她有些好笑地把那些东西一个个放在桌子上。阿尧是有多闲!竟然雕了这么多小东西,最多的还是小娃娃。那么多的小人儿,或笑或跳,生动活泼。木向融伸手拿着一个,渐渐地视线有点模糊,她吸了吸鼻子,握着小人儿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呼~本章全是女主跟别人的对话···希望大家多多担待··· ☆、第五十一章   琅州,主帅一死,余部经过几天的清剿,战事已到了收尾的时段。于是除了前去收拾残局的士兵,其余人等都得了好些空闲。其中就包括非疑难杂症非兴趣所及不治的陆神医。   “喂!小黄!”陆师兄闲得紧,忍不住四处找乐子。“锵!”回应他的是一柄擦过耳边的剑。“你干嘛?!”陆师兄跳开,摸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大叫。“哼!败类!”黄金走过去把剑捡起,“注意你的称呼。”“你!别人叫得我就叫不得?!缺心眼儿!”“···”真蠢!连骂人都不会。黄金斜睨了他一眼,回到位置上看着帐帘。“喂!缺心眼儿。收到师弟的消息了吗?他怎么样?”陆师兄转到他跟前问。黄金沉默,事实上,他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无疑是很不寻常的,主上那边肯定出事了,但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话呀!”陆师兄有些着急了,“缺心眼!”“······”黄金依旧无视他的存在。无可奈何的陆师兄施展轻功飘远了。黄金望了一眼,忽然一僵,低头一看,脸顿时黑了一半,这个不长记性的蠢货!于是,微风吹拂的下午,高大的树上又多了一个人形吊坠。   说是出事,无关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宽阔雅致的木床上,月尧光昏昏沉沉地睡着,面容沉静祥和。他陷在一个又一个梦里,里面都是他的过往和希冀。不被期待的出生,母亲早逝后备受冷落的生活,煎熬孤独的学艺生涯,救了同样被家族遗弃的商狸,一场雨碰到了颇有眼光的栖先生,···还有,一次,咳,出恭遇到了向融。那时候的她可真傻,还很调皮,大约是不太熟练地缘故,翻墙的时候卡在了墙头,一个轻功卓绝的人能卡住也是本事。唔,好似也是我初次留宿王府,小姑娘也是胆大,看到人就拼命招手小声叫唤,要不是急着···嗯,大约也是能帮个忙的。谁知道小姑娘这么能折腾,性子也犟,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叫唤了,月光打在苦兮兮的小脸上,瞧着倒是有几分可爱,呵,还敢往我衣服上抹手印,以为天黑我就不知道吗?嗯,得想个法子让她给我洗几件衣服才好。翻墙的习惯必须禁止,晚上太危险了。   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在哪儿呢?叛乱一过,不久就能去实现她的愿望了。之前似乎看到了她,然后追了过去,然后···不是她!这是···月尧光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无法醒来,梦中也感到深深地无力,呵!看来是那人的手笔!那便···让我看看你要做什么好了。月尧光平静下来,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地乱飘。   此时,同一座府内,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荷塘旁,对身边的管家道:“都准备好了?”“是。按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好。明个儿把奏折呈上去。图纸拿到了吗?”“···还没有。小主子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拿。”管家深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嗯。传信去。把人调回来。凭他的本事也不是太难。”“是。”“拿到图纸后,按照上面的样子做出来。”“是。”“下去吧。”中年男子静静地望着荷塘,想起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生出许多感慨。若是没有背叛,便也不会怨恨。若是没有死别,便也不会痛苦。痛苦又生恨,恨而生仇,一个满心复仇解恨的人又怎么会用心地爱这个世间呢?早已不会了,也回不了头,只是奔波之余,想用仅剩的温情去补偿无辜的人,最无辜的,莫过于她的孩子。   他等待的日子很快到来了。“报!主子,宫里的人来了。”“嗯。去吧。公子该醒过来了。”“是。”管家安静地退出去,中年男子整了整衣袍,一个公公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进来。“呦!王爷!听说尧公子在您府上?烦请王爷叫他出来接旨吧。”“哦?尧公子身体抱恙。就由本王代为领旨吧。”“好吧。”公公倒也不想给自己增加麻烦,正色道:“传皇上口谕,公子尧品貌惧佳,才重天下,今欲以帝女瑶夷许之,令速进京成婚。”中年男子,也就是安平王皱眉问道:“为何没有圣旨?”“怎么,王爷不相信?”“这倒不是,只是没有圣旨,尧公子那边···。”“这好办!你们两个,留下好生护送尧公子进京。”“是!”“王爷,这回可以了吧?”“自然。大人舟车劳顿,今日不妨留宿府中,本王也好设宴招待。”“不了。皇上急得很,我先回宫了。王爷有这份心啊就催公子尧快些进京。”“自然。大人慢走!”   公公带着剩下的侍卫走了,安平王对着管家道:“请两位护卫去厢房休息。”“是。请吧。”两个护卫面面相觑,欲要辩驳,一对上王爷的视线顿时一股凉意蔓上心底再不敢造次。安平王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走向后方院落。   此刻,月尧光已醒了过来,只是身子疲软无力,难以行走,丫鬟想要搀扶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退在一旁,他撑着身子扶着东西走到院子里已是耗费了大半精力,额角沁出了薄汗。“你这个样子想去哪?”安平王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月尧光想推开却是力不从心,迫不得已被扶着坐下。坐下后便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安平王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呵,脾气不小。皇上下诏招你为驸马,择日成亲。过两日你便启程吧!”“不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老家伙快不行了,如今恐怕提笔写字都难。我需要一个进京的理由。”“至多一月,天下易主,这难道不是理由?”“早日了结才好过上想过的日子,你说是不是?”“···若是以此事为由,我宁愿等。”月尧光毫不犹豫地说。“那是你的事。”“呵。你一定要枉顾我的意思?”月尧光冷冷地逼问。“不。我正在劝你。”“你要我冒着失去夫人的危险成就你的大业?呵!未必太荒谬了些。”“那丫头倒是幸运。”安平王微眯着眼眸,“你太看重情义。想必还有些在乎的人吧。我一个个帮你除去如何?那个丫头,就放在首位。”“哼!你不若连我也一并除去!”月尧光冷嗤道:“若她有什么闪失我自会跟随。”“你!···罢了,早知你会如此。你只需应下便可,你答应了,所有人自会安好。”安平王平静道:“等天下易主,婚事自然作废。”“···好。”月尧光苍白着脸,终是垂眸应下了,“解药。”安平王取出瓷瓶给他,“关于此事不可传信告知他人。···依我看,你正好借此试验一番。没有波折许多东西是看不出来的。若是没有信任,你们不若趁早分开。”“···嗤!聒噪。”月尧光将药服下,坐着缓了缓,等身上有力气了,立刻起身出府。安平王看着他的背影忽而笑了,取下手上的扳指,“来人。···把这个送到华延郡主手里,就说是公子的东西。”“是!” ☆、第五十二章 信物陈情   “公子!”白银这几天忙于搜寻公子尧的下落,一无所获急得焦头烂额就差以死谢罪了,这会儿突然看见找了许久的人出现在面前,简直激动得要泪奔。“向融现在何处?可有接到消息?”“夫人在琅州。有老大守着一切安好。前几日夫人想过来找您,您当时下落不明···老大不敢说出实情,只好撒了谎,骗得夫人留在军营,等您前去。”“嗯。”月尧光平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道:“明日启程进京。我和瑶夷的婚事···想必不久就会传到琅州,在此之前传信让大黄知道。”“夫人怎么办?!”白银有些激动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愤愤之意,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属下是说···此事要瞒着夫···木姑娘吗?”“叫夫人。”月尧光的声音有些低沉,“早些告诉她。我不想让她听到被众人议论过的消息。”“是。”“给你们家主透个消息,提前做好安排。”“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等等。”月尧光沉吟了下,解下玉佩递给他,“把这个差人一并送去,亲手交给夫人。告诉夫人,···”“?”月尧光突然不说了,白银疑惑地抬头,公子那有些别扭的脸上透着粉色,白银愣了下,赶紧低下头。“···算了。”月尧光揉揉眉心,心里话好难说出口,跟外人说也好羞耻,于是他快速写了张字条封进一个精致的木盒里,“这个,好生收着交给夫人。”“···是。”公子写了什么好想看,白银看着木盒两眼放光。“快去做事!”“属下这就去!”依着公子的心意,看来得用轻功最快的人送,贴心的白银这样想。   接下来的日子,下人们打包行李,赶去京城,安顿好了,又忙着准备婚事。月尧光一路平平淡淡地任由他们摆布,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泊样子。   琅州的事务已经收尾,凤归庭接到密旨,先行回京。延陵王木城以养伤故,拖延回去的日期,也趁着此时做着日后的安排。整个军营里,闲下来的,也就假糊涂作真糊涂的小木姑娘了。小木姑娘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忽的一片黑影压过来。“金子啊,我晒太阳还是晒你啊。”“···”黄金没说话,也没动,他心里揣着消息,压抑又煎熬,相处了这么久,他实在是担心这位的心情。“金子?你有事就说吧。”木向融坐起来两手拄着下巴,欣赏黄金的表情,这人的五官都快拧巴到一块儿去了,她都替他纠结。“···夫人,”黄金蠕动着嘴唇,艰难地开口,“有消息说,主上···要跟瑶夷公主成亲了。”“···”长久的沉默,木向融震惊过后百感交集,又是难过又是委屈,还有些气愤,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黄金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急急道:“夫人,此事定有隐情。主上放在心上的只有您一个。”“嗯。”木向融带着浓浓的鼻音应着,突然跑起来一路冲进营帐,趴在枕头上咬着嘴唇流泪。黄金默默守在帐边。   日落日升,帐子里一直没有动静。黄金守了一夜,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就听见里面的人气势十足地叫他,“金子!”黄金赶忙进去。木向融衣着整齐,除眼睛有些肿之外好似一切都很平常,“我好饿。···盯着我做什么?金子你多久没睡了好吓人。”说着就推着黄金出去,“快去睡觉,眼睛里的血丝消下去之前别来见我。”“···夫人。”“干嘛?哎我好得很,昨天哭了一会居然睡着了,都没人叫我吃饭的吗?!饿死我了。我得去找点东西吃。”木向融唠叨着两眼放光。“关于主上···”“那个混蛋!等我见到他之后再跟他算账!”说着瞪着黄金,“你要是敢帮他我一块儿收拾。”见她如此,黄金放下心来,竟是勾起了一丝笑容,“属下自然是帮着夫人的。”夫人才是他们的靠山啊!“那你还不去睡觉?!以后每天不睡够四个时辰不要出来。”“是。”“去吧去吧。饿死我了。”木向融按着肚子走远,黄金望了望她的背影,交代几个人暗中护着就去补眠了。   入夜,木向融正趴在桌上摆弄那堆木雕,黄金拉开帘子进来说道:“夫人,主上派人来了。”“哦。”木向融坐起来理了理衣服。黄金往旁边站了站,一个黑衣侍卫走上前来行礼道:“夫人。公子交···”“叫主上。”黄金打断道。“···主上派属下过来亲手把这个交给您。”侍卫递过去一个包裹。“没别的?”“没有了。”“嗯。”木向融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吧。哎对了,还是叫他公子好听,金子你以后也叫公子吧。”“是。”黄金这次应得十分爽快。领着侍卫出去了。   木向融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动手打开包裹,随身带着的玉佩给我干什么?还有一个木盒。她把木盒打开,看到一张字条,展开字条,上面用苍劲峻逸的字体写着:信物陈情,相思苦久,愿得音信,以为慰藉,日日盼之,永不相负。木向融挂着大大的笑容,笑出了眼泪。细细抚摸着字迹心下叹气,怎么办没法接受跟他成亲的不是我,“月混蛋,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告白词写的我又累又心酸。啧,对一个母胎单身的人来说真是不容易。感情线的控制也不容易,这个度总也掌控不好,再加上很多细节没有刻画,唔···缘深不论岁数,情深不问出处【笑哭】 PS:这个岁数的岁是年月不是年龄。 ☆、第五十三章   这一日的夜晚,乌云蔽月,月尧光心不在焉地坐在桌旁,手指在桌上勾勾画画。府上早已挂上红绸,装饰完毕,明日便要举行仪式了。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仆人走进来,仆人放下手里的托盘退了出去。   “明日的喜服。”中年男子道。“不穿。”月尧光垂着眸淡淡地回道。“呵!成亲不穿喜服?!你想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默认婚事已是我的极限。···本就是一场闹剧,没有人会在意开头如何。”“哦?需知,等得到了我想要的结局。任何关于我的,你的,都会变成谈资。”男子显然很不赞同,手指在桌上重重点了几下。   “那又如何?世人的眼光与我何干。”月尧光转着茶杯,一脱手,玉制的杯子落在桌上,发出叮地一声。“你是如何都不肯穿喽?”“自然。”既不为我,亦不为她,为何而穿?月尧光笑笑,却不知她穿上嫁衣是个什么模样,定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唔,得尽快提亲才是。“那便随你吧。”安平王平静地起身离开,“喜服你好好收着吧。连同新娘的嫁衣一起。以后总会用到。”“不需要。”“你画的图纸,最好的绣工,上等的材料,你确定不要?”“······”混账!谁把我的画纸偷出去的?!白皙的脸庞透出浅浅的朱色,月尧光冷声道:“放着吧。”安平王弯着嘴角走远,没一会儿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月尧光冷下脸:“去把陆漓弄过来!”“是!”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慢慢蹭过来,在门外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头问:“嘿嘿,英俊潇洒的师弟,你找我什么事啊?”“滚进来!”陆漓心里咯噔一下,赔着笑不动。“怎么,陆师兄的胆量如此之小?”“不是,”对着你再大的胆子也没用啊,陆漓眨巴着眼推脱道:“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没事我就回去了。啊好困···”“呵!”月尧光抬手就把句馀甩过去,噌地一声订在陆漓眼前,吓得他赶紧跑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妈呀!刚才他的睫毛都要碰到剑身了,师弟这个残暴的家伙只有在小融面前才算是个人啊。   “在心里骂我?···”月尧光冷冷地瞟着他,“看你干的好事!”“···本来就是件好事嘛···”“你说什么?”“师弟我错了。可我也是被逼的啊。”“呵!你是觉得好玩吧。”“····”无言以对。“图纸的事还有谁知晓?”“没了。我发誓!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谁让你那天盯着一张纸笑得那么温柔···整个人都透着春天的气息,很难让人不好奇嘛,只好勉为其难地偷偷看看。至于王爷是怎么知道的嘛,传消息的奸细已经被他解决掉了。他一个九秋宫的下属,听上头的命令偷个东西也没错吧···陆漓摆着真诚脸,眼神十分恳切,并不想承认自己欲要搅事的心思。“带着信滚去琅州!”月尧光扔给他一封信,这人就该让大黄盯着才不会闯祸!“好嘞!”陆漓走到门边,又回头问:“需要帮你跟小融带点东西吗?”“···你说什么?”“额,弟媳!对!需要给你夫人带点东西吗?”“不用。”“哦。那我走了。”陆漓脚下生风,连夜走了。   屋里回归寂静,月尧光面无表情地摸着喜服,再没了心情。送东西的去而复返,然而一无所得,连只言片语都只在梦中。这是···闹脾气了?月尧光苦笑一声。   第二日,满城皆欢。皇城侧门大开,迎亲路上皆挂满红绸。清早,月尧光换好白衫披散着头发坐在窗前,冰冷难近。负责打扮的丫鬟们端着东西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束发。”颇有冷意的声音响起。丫鬟刚想上前就见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从哪里出来,拿着玉冠熟练地帮公子尧梳好了头发。“走吧。”月尧光起身。   今日的京都注定不平静,皇宫内如今已是乱成一团。大家正忙于公主出嫁的事宜,殊不知自宫门打开伊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悄悄潜入的杀手迅速控制了宫廷,逃窜的都被杀死,剩下的哆哆嗦嗦地缩在角落。嫔妃与皇嗣们被关在一处殿内,年老的皇帝尚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另一边,月尧光走出府门,向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翻身上马带着黑衣侍卫扬长而去。两人疾驰在街道上,忽然一个身影踏空而来,寒光一闪,一枚暗器直逼月尧光的面门。他扬手打落,随即勒马,迅速翻身下来,不顾怔愣中的侍卫,走到那人面前把一身尘土的人揽进怀里。“怎么过来了?”月尧光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来送定情信物啊。”木向融手拿着香囊晃了晃,亲手把它挂在月尧光的腰上,接着道:“顺便抢个亲。”月尧光心下温暖,不自禁地凑过去,木向融顿时慌了,快速埋头,半边脸贴着他的胸膛,“夫君大人,妾身可没同意你娶别人呢。”木向融一边说着一边揪住他腰上的肉狠狠拧了一圈。“不娶别人。”月尧光温柔地笑着,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木向融抓着他的手臂上下看了看他,莞尔:“算你识相。”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脸,“啧,又瘦又憔悴。变丑了我可以悔婚吗?”小没良心的,这都是因为谁?!月尧光牵住她的手,却是柔声应着:“不准。”“走吧。去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回家再跟你算账。”“是。夫人。”两人相视一笑,共乘一骑向着皇宫而去。   皇宫内,安平王志得意满地走向龙床,示意手下给皇帝灌了药。不一会儿,皇帝睁开眼痛苦地咳了咳,看到他瞪大了眼,“你!你怎么在这里?!”“给皇兄奔丧而来。”“混账!咳!咳、咳”“皇兄,平静些还能多活片刻。”“来、来人!”呵。安平王轻笑了声,叫人架着他去了殿内。“你、你们,”老皇帝看见此番景象,怒极了:“禁卫军呢?!守城军呢?!都去哪儿了!”“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变成尸体了。”“怎么···你用毒?!”老皇帝瞬间明白过来,可悲的是,自己变成这样子大概也是下毒所致,而他已无回天之力。   “事半功倍,为何不用?”“你竟如此狠毒!”“狠毒?皇兄似乎没资格说我。你抛弃月儿时就不狠毒?你夺走她害她惨死,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哈哈哈!”老皇帝忽然笑了,“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我?是!我接受不了她带着别人的孩子来找我。我拒绝了她。”安平王淡淡道:“我也对不起她。···那应该是你的孩子吧?知道他是谁吗?亲自下旨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成婚,滋味如何?”“哈哈哈!原来如此!报应!”老皇帝用闪着精光的眼睛盯着他:“看来小月直到死也没告诉你真相。我从来就没得到过她。是你自己!误会她把她推开的人一直都是你。你以为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可笑你居然愚蠢至此!”   “归月···他是我的儿子?··”安平王悲喜交加。月尧光,实是安平王世子,凤归月,安平王看了这孩子许多年,多是爱恨交加的,不想竟然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了,归月跟你没有一点相像之处···”都是他愚钝,错信了他人。“哼!皇弟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真是不择手段,拿自己的孩子当棋子的滋味如何?”“就算是棋子,也是将帅之子,”安平王平静下来,语气颇为轻快,“何况,与我对弈你还不够资格。是吧,归月。”安平王忽然转头向殿外喊道,果然,月尧光牵着木向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木向融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们早已在外面了,真相听了个十成十。月尧光冲她笑了笑,对着安平王道:“我与你,从来就没有半分关系。”安平王轻笑了声,“无论如何,江山,我取来给你。”“恐怕你取不来。”“···”安平王挑挑眉正要说话,一个杀手匆匆跑来对着他说了什么,安平王愣了一下,挥手让人退下,颇有深意地看着月尧光,“你早做了准备?”“自然。”城外,延陵王正带着军队随时准备战斗。九秋宫,那人的手下都在这里,而他,自然也是有办法让他们无法反抗的。他制的药,虽不要人命,但能当千军。“买了那么多药材,还跑了一趟鸣琅山,都给那帮人吃了,太浪费了!”商狸站在山坡上望着城门,心疼自己的银子中。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听命治的药原来是为了反将他一军,安平王想明白了却是笑得开心,“不过,我府中,哪个是你的人?”王府的人都是经过他挑选训练的,那么是谁频频将消息传递出去呢?“管家。你派到我身边的最后一个人算是他的养子。”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自是深厚,身死后把骨灰送回去,身为父亲自会想办法查明真相,管家清楚这凶手是谁,只是到底不想背叛主子,透些消息算是报仇了,如今怕是已经自杀身亡。“不错,”安平王笑着道,“那么,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其实,他苦苦等的不过是个真相。他的野心一早被深情所缚,后月儿身死,束在其上的枷锁自然也消失了,权势蒙住心神之时他是想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索性醒的不算晚,都是他儿子的功劳。   月尧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叫道:“归庭。”一直默默看着的凤归庭走出来,叹口气对着皇帝道:“父皇,退位吧!”一旁蹲着的太子忽然疯了一样跳起来,“我是皇帝了?哈哈!朕是皇帝!”凤归庭看了一眼,淡淡道:“来人。把太子及众位皇兄请到天牢去。”“你!逆子!畜生!”老皇帝气得一口血吐出来,倒下去再也没醒来。“斩草需除根。断而不断,必有后患。”月尧光说完,握着木向融的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的一章···我能想到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排除有bug的存在【快结局了欣喜地微笑。jpg】 ☆、第五十四章 温情脉脉   “呼,我还以为要打架呢。”木向融呼吸着街道上的空气,感觉浑身畅快,“那些护卫没有事吧?···哎,大家还等着你成亲呢。”真让人不爽,路过的人都在议论今天本该举行的婚事。“还有那个红衣,你之前是不是想娶她?”大叔都说了是儿媳了,可笑她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木向融瞪他。   “暂时不能动罢了。无碍。”月尧光勾着嘴角,“小醋桶,这都说的什么话。”“什么话?!当然是大实话!”“哪里的大实话?这么蠢,被人骗了还不自知。以后只信我便好,从来不骗你。”“···这个以后再说。别逃避问题。”“好吧。我马上就去成亲。”“你还真敢想?!”木向融甩开他的手,“赶紧去吧你!本小姐不伺候了!”“新娘跑了我跟谁成亲?嗯?”月尧光自后面将人拉住,轻声道。“新娘?谁?公主?还是红衣?莫不是小粉红?”“别闹。···夫人,既然夫人如此着急,为夫明日就去提亲,尽快娶你为妻。”“···你都不问我的意见?”木向融斜着眼瞄他。“夫人待我如我待夫人。自是一片真心,只盼相守。”“你·····”木向融瞪他,欲开口反驳,某人却极快地覆过来堵住了她的唇。片刻后,木向融趴在某人怀里喘气,脸红得要烧起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都不害羞地吗?!”明明以前那么怕羞,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向融惊恐地想,索性直接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偷偷看什么书了?!”“···”月尧光悄悄红了耳朵。“你真看了?!你真的···太突破我对你的认知了···是商狐狸带坏你的?不对,你从哪儿弄来的?···难道”“别胡说。只是思念日久,顾不得羞涩罢了。”月尧光不自在地放开她,向前迈出一大步。木向融咧着嘴,高高兴兴地追上去。   晚上,两人坐在楼上看月亮。木向融坐在月尧光腿上靠着他的胸膛十分惬意。“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给谷粱下毒?我爹当初的事你也有插手对不对?”“嗯。”月尧光紧了紧搂着她的手。“就这样?!你说清楚。”“侯爷欲要明哲保身,小侯爷是说服他的唯一理由。”说服?明明就是威胁!“至于岳父的事,是我们一早商量好的。有些事脱离视线才好办。”“什么?!你们一早就认识?”“嗯。几年前。”“······”木向融诧异地望着他,不确定地试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宴会上吧?”月尧光轻笑一声,“我很早就见过你了。”“···你你你,说清楚。”“几年前在王府里做客看见过你几次。只是你没注意过。”“我在干嘛?”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是在翻墙,爬树,偷”“不许说了。”木向融偏过头来捂住他的嘴巴,月尧光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中,想了想还是撒了个谎,他勾着唇角道:“王府有座观景楼,我在楼上看见你在院子里小憩,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其实在她睡觉之前,他全程看到了她下荷塘挖藕,提着裙子光脚在花园的石子路上跑,还捡起石子将树上的果子一个个打下来···身手真是敏捷利落。“···”“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不。我在想···竟然没有早点认识你这样的大美人我真是痛心疾首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大···美···人···月尧光心中一梗,微笑道:“···夫人已出言不逊第五次了,可想好了怎么补偿我?”“你···”真是小气。“我可还记得夫人在街上英雄救美的英姿。”“这你也你看到了?!”   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有一回她带着立夏在楼上喝茶,听到楼下大声喧哗,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带着家丁在追一个女子,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到茶楼下就被抓住了,却是无人敢上前救她。小木姑娘气得紧,登时就一杯茶水浇下去,完美地泼了那人渣一脑门茶。那人抬头破口大骂,小木姑娘探出头去一茶壶水都倒了下去,直把人浇得狼狈不堪。那人气得破口大骂:“混账王八蛋!连老子都敢动,老子让你把牢底坐穿!来人!上去把人抓下来!”立夏担心不已,撸起袖子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一边让她趁乱逃走。小木姑娘却是轻松一笑:“对付别人可能要一肚子墨水,对付这种人一壶茶水都嫌浪费。”说着从窗子里跳下去三两脚踢倒了某人,拉着女子就跑。随后在有名的绣庄里介绍她做了绣女。剩下的事就是几天后了,那个渣滓蠢到带人去绣庄要人,那绣庄是各位权贵经常光顾的地方,可想而知那人轻易就被常在哪里出入的七皇子大人逮住下了狱,传到皇上那里连带着他爹也丢了官位,真是大快人心!   “我就在隔壁的雅间里。”“···”好糗!啊我温柔贤淑的形象,木向融这下真要痛心疾首了,不过,她想了想,笑着转过头来:“我看到你刻的那堆木雕了。”“···闲来无事,消遣而已。”“都不让我知道。”木向融伸手想扯他的脸,又不舍得下手,最终只揪了揪耳朵,“我还是从红衣那里知道的。”“是我不小心。”不应该让那人近身的,月尧光道:“总想着在你这里留个好印象。”“···”“所以快些娶你,也好放心让你知道。为夫缺点甚多,望夫人多多包涵。”“···笨蛋。”木向融转回头看着窗外,轻声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身后,月尧光笑了,笑得很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过了一会儿,木向融觉得脸上不那么热了,转头犹豫着道:“大叔···额,王爷的事你怎么想的?”“爱而不得,恨了余生。行若陌路,终难回头。从头来看,不过一场误会。”月尧光认真道:“我不想同你有误会。以后有什么话尽可以同我说,哪怕气我怨我,也要让我知道。万不可闷在心里。”“嗯。···那···你,不认他吗?”“你希望我认?”木向融摇摇头,“我听你的。”   “夫人真好。我身在九秋也为他做了不少事,早些时候是有让他认可,让他悔恨的想法,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月尧光笑道,“夜色深了,去睡觉吧。”“嗯。”木向融起身。两人互相为对方拆了发饰。随即他自然地伸手过来,吓得小木姑娘退后一大步,“你你你···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为夫为娘子更衣。”“不用!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就好了。”   “夫人之前不是保证过为为夫治病?”月尧□□定神闲地脱去外衣,“治病自然是要同榻的。”“不要!我出去好了。”“夫人···这是讨厌为夫了?”月尧光惆怅地道,忧伤快要从眼里溢出来,眼角的泪痣衬得脸色都带着几分苍白。木向融默了,“·····”谁能抵挡这样的美□□惑?!她克制不住心内一软,无奈道:“睡吧睡吧。”说着把月尧光拉到床上,快速脱了他的鞋子,推他躺下,又脱去自己的衣履躺在他身边,反正不久就要成亲了,嗯,就是这样···木向融默默安慰自己,一个翻身,某人放大的脸惊得她一阵脸热。   “快睡!明天我还要去趟归哥府上呢。趁着现在见他容易。”“我陪你。”“不要。万一他不放人怎么办?”“?”月尧光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疑问。木向融梗了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凶巴巴地转移话题:“我爹爹马上要辞官了。说!你跟不跟我们走!”“早有此意。”“那我允许你们见一面告个别。不过明天不许!快睡觉!”“好。”月尧光笑笑,闭上眼睛,自家夫人定然是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便随她吧。感受到手心处长长的睫毛不再扇动,木向融才放松地呼了口气,把手拿下来悄悄捂了捂自己发热的脸,转过身睡觉。 ☆、第五十五章 大结局   调皮的木姑娘其实是去找好友弄话本子去的,对,就是归哥口里的那个丫头。两人都是混世魔王的性子,甫一见面,就如见故人,相处之下更是心心相惜。最近要离开京城,先前让军师打理的产业,后来与商狐狸合作的店面在与月尧光商议之后,都交给了商狸处理,木向融闲下来了,想着路上无聊,就想找点乐子。于是,第二天小木姑娘回来的时候就捧着几本书,接下来认真地坐在书桌旁读着。公子尧很欣慰。   到了下午,公子尧正专心地写写画画,木向融红着眼睛扑过来抱住他,小声地啜泣。月尧光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问:“怎么了?”“刚看了个故事···那个男人太可恨了。怎么能那么花心呢···”小木姑娘抬头,眼睫上还挂着泪水,“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别人,我一定走得远远地,再也不要看见你!”公子尧失笑,拿着帕子细细地擦拭她的脸颊,“不会。我纵是有千万分的情意也都给了你。”“我也是。”木向融笑着亲了他一口,跑回去继续看她的书,公子尧摸了摸帕子,叠好放进袖子里,弯着嘴角继续作画。   “哎。”这是小木姑娘在用晚膳时的第三次叹气。“吃饱了?”月尧光问。“嗯。”木向融沉浸在忧伤中整个人蔫蔫的,其实没吃多少。回到房里,月尧光坐在椅子上对着她招手,“过来。”小木姑娘默默地走过去坐下。月尧光打开话本子边看边点评,言辞尤其···犀利,从用词句法到内容意义,批得丝毫不留余地。   没一会儿,木向融就什么情绪都没了,手捧着他的脸扭过来道:“···别说了。被你说的什么韵味都没了。哎···事情都结束了吗?”“嗯。···我让人在听音谷修了几间屋子。我们今后住在那儿可好?”几间···要是让商狸知道了绝对一口老血。“好啊。你的眼光,肯定很好。”“我们成亲后就启程。”“···你不觉得太早了吗?”小木姑娘一听到成亲就心慌不已,抗拒的神色怎么都藏不住。   “···嗯?”月尧光握着她的手,认真道:“既然要嫁给我。早一些不是更好?”“···我有点慌。”木向融垂下头心情很是复杂。“说的也是。现在成亲太早了些,要是日后遇上更好的姑娘可怎么办才好?”   这个混蛋!木向融顿时来气了,瞪着他道:“你还想着别人?我不嫁了。”大不了跟爹娘住一辈子,哎?为什么我不想着嫁给别人?太没志气了!完了完了没救了。木向融想着,一脸愁苦。···月尧光轻笑一声,一手托住她的脸,一手拿起笔在她眼角画上精致漂亮的花纹,“没有别人。···我等你便是。”木向融眨巴了下眼睛,快速道:“那我们带着爹娘早些启程吧。嗯,金子他们也去吧,热闹些。”“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不过还有番外,时不时回来填一填还挺好玩的。不知道把状态改成已完结之后能不能更新了【扶额】要不不改了? ☆、番外 听音谷的小日子(一)   出于独处的小心思,两人出发没多久便找了个借口脱离众人先行一步。两人磨磨蹭蹭到达目的地已是一月之后。月尧光带着她穿过阵法,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给了她大大的惊喜。错落有致的花木,天然的溪流湖泊,远远望去,竟还有十分华美雅致的宫殿,这哪里是几间小屋子?!木向融偏头看着身侧笑得招摇的某人。某人正温柔地介绍:“你喜欢的果树和花圃都有。那边有药田,留下来的几块地方也是给你的。”“···”木向融撇撇嘴,“除了药草,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成亲以后,一看便知。”月尧光挑挑眉,拉着她的手走远。   事实说明,给她留几块地方是对的,木向融太能折腾了。整天沉浸在打理几块地的乐趣中,边涂涂画画边跑到地里捣鼓,倒是专心的很。专心到几天没见月尧光都没注意。专心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   几天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还是因为她晚上做梦梦到月尧光了。于是,她一睁眼就满心疑惑地理了理思路,然后更疑惑了。翻身起来正想叫人,就被吓得裹紧被子,“你怎么在这儿?!”“明天是良辰吉日。”月尧光笑得十分温柔。“哦,我知道了。该吃元宵还是月饼,我去准备一下。喜庆喜庆!”“嗯。是该喜庆喜庆。你愿意?”“嗯嗯。愿意愿意。”木向融点头,“没事了?”“嗯。···记住你刚说的话。要是反悔,”月尧光贴过来抵着她的额头,“我会疯的。”“是是是!您快出去吧!”   然而,她很快就后悔了。这天晚上,一堆丫鬟莫名其妙地进来跟她说了很多东西,昏昏欲睡之际又被拉着沐浴焚香,洗完还不让她回房。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大清早就被弄醒,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由着她们穿衣梳头。等房里好不容易剩下她一人,正想摸到床上偷偷睡觉,就被门外的喜乐惊得睁开了眼,什么日子这么隆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头上的头饰叮当一阵响。这是做什么?她走过去想开门,却被人抢先一步,一身红衣的月尧光站在门口,艳而不俗,魅而不妖,唇角一弯,天地失色。“夫人,走吧。”   木向融愣愣地被他盖上盖头,牵着手,一步步向外走。脸上热得发烫,心口热得发烫,这下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然而喜悦早已盖过了慌张。“抬脚。”月尧光一路轻声提醒。   被牵着走进大堂时,木向融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爹娘、商狐狸、还有凤归庭,啊不,该叫皇上了,竟然也带着皇后来了。她忍不住磨了磨牙,狠狠捏了一把某人的手,换来一声轻笑,及一句耳语:“夫人莫气,今晚,为夫任你处置。”这人!木向融觉得脸又热了。   两人拜了堂。一套流程走下来,坐到房间里的时候木向融已经快要累瘫了。烛火轻盈地跳跃着,木向融倚在床柱上,攥着手里的帕子,想着两人之间的种种,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然,并没有让她一个人呆多久,门很快被打开。月尧光走过来挑下盖头,取了发饰,才坐下来捧着她的脸细细看了看,笑得竟有几分傻气。“夫人,”两人抵着额头,月尧光轻叹,“木小幺,你是我的夫人了。”“难道之前不是?”木向融咬着唇反问,紧接着又道:“你喝酒了?难受吗?唔”月尧光偏头印上她的唇。两人亲了一阵。月尧光松开她,说道:“夫人说的是。···良辰吉日,喜不自胜,小酌了几杯。无碍。”“那好吧。”木向融低头揉了一会儿帕子,像是下决心似的,起身为一直盯着她的月尧光更衣。月尧光笑着配合。不一会儿,便收拾齐整躺到了床上。“夫人可还记得欠我的五个人情?”“啊?!”“夫人可以慢慢还。”月尧光笑着覆身其上。 ☆、(二)、(三)   (二)   “月混蛋!家里桌子怎么又缺了一个角!”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听音谷内,藏在各处的侍卫纷纷瞄了一眼偏殿,又习以为常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我就是顺手。雕了个东西。”月尧光浅笑,伸手把木头小娃娃递过去。“你···哼!别指望我消气。抄书去!”木向融拿着娃娃,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是,夫人。我这就去。”他讪讪地摸摸鼻梁,起身往书房走。商狸在后面晃着扇子笑得十分开心,“你也有今天啊!我就说早晚有人治得了你。”“甘之如饴,”月尧光回头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有人倒贴都没人要。”“笑话!我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全天下至少有一半的女人想嫁给我!”商狸咬牙回了句,快步追上去,准备去看看某人抄书的风采。“因为你的钱?”“···就不能因为别的嘛。比如我英俊的脸庞。”“哦?”月尧光瞥了他一眼,“若论这个,希望你年底可以嫁出去。”“·····我要是嫁出去了商家可都是嫁妆。”你们就不能用我的钱了,可要想好啊朋友。商狸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无碍。作为你的娘家,聘礼给我们就好。”“···你也就想想吧。”商狸不甘示弱地回道。“有些事,想都不要想。”月尧光沉声说着,眼含深意地瞟了他一眼。商狸沉默了一阵,笑了:“我不想,聘礼的事你也不要想了!”“这可不一定。”是不一定,商狐狸作为大龄优秀青年,婚事受到不少人的关注,应付那些个媒婆都需要不少时间,至于最后有没有嫁出去···那就是另一桩事了。   (三)   虽说这地方清闲,月尧光整日还是要处理些事物的。顶着个皇上亲封的王爷头衔,又有其他事务在身···这其他事务···大多是印着九秋宫标识的信函。这一日,木向融托腮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蹬蹬地跑去拿过来一个木盒递给他。月尧光接过来打开。木向融凑过去道:“之前在琅州的时候有人送来的。说是你的东西,所以我就收着了。”月尧光取出玉扳指摩挲了几下又放回去。“怎么不戴上?”她问,“难道那人是骗我的?”   月尧光垂眸,给了个不算回答的回应:“这是九秋宫宫主的信物。”“哦。那你戴不戴都无所谓了。”木向融托着腮拿起那扳指看了看。“···”月尧光看着她,轻笑,“世人都求个名正言顺。到你这里倒不重要了。”“实至名自归嘛。说到底你也不在乎那个。”“嗯。我比较在乎另外一个。”“什么?”“你的夫君。”“···”木向融羞涩了一下下,回了一句,“真乖。” ☆、四、五   (四)   如果说刚成亲那阵,月尧光对木向融是十分纵容,那么这一阵子简直就是百依百顺,万分体贴。整天陪着不说,喝水怕她烫着,走路怕人摔着,下厨都要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盯着。时间一长,木向融的火气就莫名地窜上来了:“你要是闲的话就去找事做。整天跟着我好烦!”“只想看着你。”月尧光垂眸,看上去竟有几分委屈。“···你最近很奇怪!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犹豫。   “难道是红衣来了?还是小粉红?或者又多出来小蓝小绿小紫?”“不是。为夫只有你一个。”月尧光笑着,眼眸亮如辰星。“···你还想有很多个?!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还默认了?!”木向融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身想走。“没有!”月尧光拉住她的手,顿了顿才轻声道:“夫人你···有孕了。”什么?!木向融惊得眼泪都缩回去了,“可是···可是我没感觉啊···”“之前调理的好。夫人的体质不错。”这样啊···木向融摸了摸肚子,忽然笑靥如花:“夫君~”“怎么?”月尧光笑着扶她坐下。“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好。”月尧光斟酌着回答,做菜应该不难吧。“想亲眼看着你做。”木向融抓着他的手一脸期待。“···夫人明日再看如何?初次下厨怕吓到你们。”然后再吓到我自己。木向融愣了愣才想明白,红着脸纠结:“可是我想在你旁边。”“···答应你便是。记得站远些。”月尧光无奈地妥协。   (五)   木向融自小习武,虽然时常偷懒,但在她爹的棍棒下,轻功和暗器好得没话说。她自己也练得勤,隔天就要踏着树冠转一圈,近些日子身子重了便被月尧光拦着不好走动。几个月过去,终于忍不住悄悄到了树下。一直跟着她的白银默默告了状,得了“随她去”的回复后提着心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结果还没上树呢,木向融就一脸憋屈地跑回来了,坐在桌边死死瞪着笑得十分温柔的某人。“怎么了?”月尧光笑着递了个苹果过去。   “我的武功都不好使了。”木向融气闷地道。“无碍,万事有我。”“我的暗器都飞不好了有你有什么用?!”“当靶子?”月尧光认真道,“百发百中。”“你就欺负我下不了手。···哼,身子太重了都使不上劲。”“儿子,你娘嫌你重,以后少吃点。”月尧光握着拳遮住唇角看着她的肚子道。“屁!要好好吃,长结实点!”木向融凶道,“你爹是个大混蛋!···月混蛋,去睡书房。”说完扶着腰往屋里走,月尧光赶忙走过去扶着她,边按摩边道:“先为你按摩洗脚暖被窝,之后便去。”“哼,都躺床上了还想往哪儿走?!”“是,为夫守着你们,哪儿也不去。” ☆、番外 侍卫长黄金的心灵日记(一)   (一)   黄金有个很有个性的主子,以及比主子更有个性的主子的好友,他们真正的主子。刚跟着他的时候黄金每天醒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被赶回训练营,虽然那里很苦,但是待在主子身边显然更苦。哦,为了区分二位主子,他还是叫公子好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就拿最近的说吧,好不容易回了一趟灵枢谷,撇去那位让人心烦的人不谈,一切还是很美好的。然而他们公子不知怎的一大早抄起剑跑到竹林。对着竹子莫名其妙地开口:“你说这礼物做成什么比较好?”   黄金四下看了看,就他一个,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属下觉得,看收礼之人的爱好?”“有理。不过她近日似乎没什么兴趣。先备着材料好了。”接下来黄金有幸目睹了他们公子剑斩竹林的英姿,那叫一个潇洒利落,不过公子,这上好的竹子都快被您砍完了,挑个材料有这么难吗?黄金既崇拜又纠结地看着。将近一个时辰过后,总算是结束了。   “把倒下的竹子处理好。安排人运到京城。”“···是。”他们公子拍拍手走了。黄金看着一大片的竹子欲哭无泪。好久不见,公子越发难以捉摸了。不久之后黄金知道了,原来都是为了木姑娘。   后来有一次,就是坐船那次。他给公子讲了一个时辰的要领,然后公子皱着眉头道:“语速太慢。写下来给我。”···语速慢不是听得更清楚吗?!所以说公子你其实根本没听我说?···辛酸的黄金又花了一个时辰写字,因为他其实不太会写,很少握笔嘛毕竟。然而,更可怕的在后面,公子又莫名其妙地带他去了商家下属的一处山庄,的池塘。“脱。”什么?!他没听错吧?!黄金捂着衣领默默走开几步,然后被公子一个眼神吓得直接扯掉了衣服。“下去。”“···”黄金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静静等着指令。“你是嫌水太浅了?”公子尧见他一直没动静,挑了挑眉。“···属下不明白。”“不是会水?”“···属下明白了。”不就是要学···咳咳。黄金游了几个来回,依然没有听到停下的命令,只好一直游啊游。整整一个早上!和接下来的日子一起算的话,那是几天的时间。木姑娘不在身边,公子简直凶残的一比当年。 ☆、侍卫长黄金的心灵日记(二、三、四)   (二)   公子又有折磨人的新招式了。黄金顶着发髻瘫着脸心里默默流泪。这不是简单的!发!髻!这是个女子的···发髻。是的。他们公子最近不知怎么了,开始在他们几个头上挨个试手艺,今天轮到他了。黄金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头发,心酸,并且完全不想抬头,因为镜子就在面前。好···好重,压得脖子都酸了。“抬头。”公子尧命令道。黄金连忙闭着双眼抬起脑袋。“太繁琐。不适合她。”公子尧嫌弃地打量了一阵,取下发饰,解开头发,开始新一轮的探索。   几天后,看着他们公子熟练地为木姑娘挽发,蹲在房梁上的黄金心情十分复杂。为了木姑娘,公子残酷得更甚当年。   (三)   可恨的陆漓又来了!一见到他,黄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只好避开以免不小心揍死了某人。所幸听音谷里地方大,只要待在夫人身边那人就不敢造次。所以黄金就自觉地去保护夫人了。他们夫人这会儿正在抄书,黄金站在不远处觉得通体舒畅。不一会儿,公子过来了。黄金自觉地往旁边躲了躲。只见他们公子拿着本书坐在夫人旁边,脸上是夫人专有的柔和。过了一会儿,“陆师兄好像来了?你不去招待吗?”木向融道。“不用。”“人家是客人,你还有没有点待客之道了?”不需要有。黄金默默在心里回答。事实上他们公子并没有回答。   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他们公子温柔地抬眸,伸手抚上夫人的脸颊,声音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沾上了些墨渍。”“哦,”夫人抬起脸让他擦,眼睛忽然看了过来,一喜:“金子!陆师兄来啦,你去陪他转转!”黄金看了看公子,他们公子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是。”他只好走过去应了声。夫人的一句话,公子也是要听的。黄金悲壮地走远,身后还有两人温暖的对话。“手好酸,你帮我抄一会儿吧?”“···我要是说不呢?”“那我只能自己慢慢抄啦。好累···想看你写字。写给我看好不好?”“···有什么好处?”“奖励你多吃几块梅子糕!”“不够。···过来。”“好。”一声轻响,黄金抖了抖身体,默默在心中想象了一幅画面。他们夫人一定凑过去了,然后公子自然地指指脸颊,夫人了然地点头,没有犹豫地亲上去。   啧,有了夫人的公子,礼义廉耻规矩什么的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黄金怨念地想。   (四)   “小黄~”“闭嘴!”黄金看着不知死活往他跟前凑的某人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小黄啊~听音谷就这么点儿大,好无聊啊。”“你可以不来。或者赶紧走。”“那怎么行。我走了你怎么办?哎好忙,抽空来一趟真不容易。要不你跟着我吧?”陆漓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期待地看着他。“做梦。”黄金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走。“哎小黄你别走啊!我无聊!陪我玩玩啊!”陆漓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没空。”黄金停下来,斟酌了下认真道:“陆漓,要是想从我身上找乐子,这么些年也该够了。我敬你是主子的师兄,过往的事就不追究了。从今以后,你找别人玩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他还有事呢,得给夫人送东西去。“别啊。你不追究那多没意思。我就想找你玩。”“呵!”之前敬你是师兄让着你你还上瘾了,黄金冷冷地扫他一眼,道“随便。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嗤!说的你好像有多厉害一样。我才不怕。”陆漓笑着跟上去。 ☆、一个完结的后记   到这里基本上所有已完成的部分都放出来啦。如果说还剩什么的话,大概还有之前胡乱写的一篇酸玩意儿(关于公子尧他爹和他娘的故事)。为了有个完整的结束把它贴上来。【捂脸】   以下:   陌上青,细雨吹衣。闲倚楼,美人横笛。   江烟白白,柳绿清明。莺声燕语,春来和鸣。忆碧波池上,梨花院里,飞花落玉。有白羽沾襟,红绳系足,分璧合衾。念只念江山未老人已远,姻缘司里无讯息。忘不忘流水落花自归去,奈何桥头不相遇。城头美人笑,愿把河山挑。   苍山雪,风卷白絮,倦归巢,孤影随形。天也茫茫,红梅点绛,登高行远,碧瓦沧凉。叹寒江岸旁,常乐亭边,无声应和。秋千架下,绣衣屋前,枯草成行。盼可盼红尘过后无怨尤,轮回桥头泯恩仇。恨难恨月满中庭霜飞早,缺叶梧桐相待老。误解美人心,慊慊独伤心。   生何欢,去何苦,世有万花,目断朝华。   嗯,其实浅显牵强。很俗套的内容,很浮夸的文笔。总之,我要去挖下一个坑了。   最后,依然要感谢大家。这篇文能被看到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